“你一直接受他的资助,直到大学毕业?”
“嗯……算是这样,也不算是。他要我专心念书,可是……”
她咬唇,不晓得为什么心底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严泽岳真的不是她亲爱的大哥吗?
“可是什么?”他催促。
“大学那四年,他每月固定汇钱进我的账户,但我……没去提领过。”
“你……”他惊讶,责备差点要出口。“为什么?”他在心里数秒,冷静之后才询问。
“我觉得我有能力半工半读。我接了几份家教,每个月的收入足够我支付生活费,至于学费部分,有奖学金补助。”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既然有人肯帮助你,为什么不接受?”哎……真想把她抓起来打几下!
“大哥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她简单下了结论。
严泽岳无语片刻,才问道:
“你们……见过面吗?”
他……真的不是他吧!他的问题,让瑷晞这么想。
“不算见过,发生车祸那天是唯一一次,但那时我受了惊吓,他又赶着去比赛,我没仔细看他。
之后我们一直是靠写信联络,他打过一次电话给我,我跟他约定,我写满两百封信之后,我们就见面。”
“你写几封信了?”
“一百九十八。”
“他的年纪多大?”他继续问。
“干爹说他大我五岁,应该差不多是你的年纪。你几岁?”
“等你同意在结婚证书上签名,就知道了。”
“你怎么老是喜欢让人等呢?”
“意思是你愿意签名了?”他根本不回答她,反问。
“你也很喜欢回避别人的问题!”她学他不回答。
他笑了,决定暂时不再逼问,换了个话题: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爱上那位大哥吧?”
“也许……其实,我觉得我的某部分是爱他的。我二十二岁那年,在第一百一十二封信里跟他说过……我想嫁给他。”她不想骗他。
“不准!你能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他说。
“呵……”瑷晞轻笑出声,对他的霸道没表示意见。“如果你没出现,我想我极有可能爱上他。”
“你到底为什么想嫁给他?因为恩情?”
“不是,我喜欢他的内在,透过他写来的信,我了解他对事情的见解,我喜欢像他那样的人。”
“你喜欢他的内在?不管他到底是秃子、矮子或胖子,你都喜欢?”
“是啊!”
“你确定?”
“确定。”
“你这么不挑,真伤我的心!”他突然抽出环抱她的手,跃离大床。
瑷晞望着他赤裸的身体,忍不住欣赏起来。
坦白说,严泽岳的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简直无可挑剔。
他走向床的另一边,打开边柜抽屉,拿出一个粉红色绒布盒,走回原处,打开绒布戒盒,在床边单膝跪下,笑说:
“这样真是蠢!我应该穿件象样的衣服,再来求婚。瑷晞,我本来打算摆平爷爷后,再把戒指套进你手上,但……不管了,请你嫁给我。”
“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我不接受反对答案,不用问句。”
“你就这么害怕我爱上大哥?”
“我的警报系统非常敏锐,既然警报系统响了,我就非得现在求婚不可。”
“好吧!我先收下戒指,让你安心去日本。先说好,我可能会反悔。”
严泽岳立刻把戒指套进瑷晞指节,当作没听见她说的可能会后悔,续问:
“你写满两百封信后,约他见面那一天,我能不能跟去?”
“不能。”
“如果我坚持跟你去呢?”
“我的答案还是……不可以。”
“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跳上床,像要惩罚她的不同意,狠狠抱紧她,紧得几乎要揉碎她的骨、止了她的呼吸,几秒过去,才放开。
“孟瑷晞……你有没有一点爱我?”他声音里有明显醋意。
“应该有吧……”
“应该有?!居然不用肯定语气!”他微怒,又多吃了些醋。
唉……瑷晞对她“大哥”的爱,竟比对眼前的他的爱,还来得肯定。
“我们认识八天,我给你这个答案,你应该要满足了。再说,我若不爱,何必留下来?又何必收你的戒指?”
她想,她应该是爱他的吧!
但……他为何如此像“他”呢?像得几乎让她分不清,她感觉的爱是不是真实的!
“这答案还象话一点!”
“你为什么能肯定你爱我?我们才认识不久。”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我很爱你,远远超过你能想象的。”
又是总有一天!
瑷晞决定,明天她不去机场送行了。
不过,他说爱她的模样……真的很深情,深情得让她好心动。
她主动亲吻了他,那是个浅浅的吻,却点燃他热切反应,才平熄不久的热情,瞬间又重新引燃成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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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 藤堂大宅
严泽岳已经呈现极度烦躁的状态,在偌大的书房,他不下数十次地来回踱步,由书房左处移动置右端,再由右端踱回左处。
书房很静,静得会让人觉得只有严泽岳一个人。
端坐在大张书桌前的老人始终默不作声,看着大孙子在他眼前晃过晃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人像是参加沉默角力赛,比谁顶得久。
“你到底想怎么样?”两个钟头过去,严泽岳终于发声,停在老人面前。
“我不接受一个孤儿当我孙媳妇,就这么简单。藤堂家从不娶没背景的女人。”
“你调查瑷晞?!”
“你跟她的事,我全知道。我晓得你把她当宠物养。”
宠物?!这用词惹恼了严泽岳。
“她将会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宠物。还有,我想你搞混了一件事,我希望得到你的同意,是对你的基本尊重,而不是非要你的同意不可。你同意,我会娶瑷晞;你不同意,我还是会娶瑷晞。”他说了重话。
今天是第五天了!来日本之前,他约了瑷晞今天晚上吃饭,他必须赶上下午四点前的班机。
他的耐性几乎被磨光了!
他知道爷爷会刁难他,只是没想到,他花了五天时问,还说服不了这个顽固的老人家。
他本以为一张合约书可以打发,没想到五天过去了,事情毫无可解决的迹象……是他太过低估爷爷的固执与野心吗?
“你不要忘了,你是藤堂家的继承人,你的婚事,决定权不在你。”
“我没打算接下继承人的位置。”严泽岳冷着脸。
“你要不要接这位置,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父亲欠藤堂家的,你不要忘记了。”老人家似乎也动怒了。
“我父亲根本不欠藤堂家什么!大伯的死,不是我父亲的错,你不要算错帐了!这些年,我们基于亲情回藤堂家,并不是为了赎罪。”
“不是藤堂灌的错,是谁的?就是他!是他害死了你大伯,是……”
话没说完,书房的门发出轰然巨响。
严泽岳彻底失去了耐性,他根本不听爷爷吼完,不但掉头离开,还重重甩上了门。
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家,瞬间停止了吼声,原本直挺的双肩,忽然有些松垮。
走出藤堂大宅的门,严泽岳吐了一大口气。他可以赶得上四点前的班机了,他可以如约跟瑷晞一起晚餐了,他……
他的心,有淡淡的失落、有淡淡的难过。
如果可以,他是多么希望事情能周全。
虽然爷爷总是讨人厌,但他毕竟还是爷爷,他可恨却又可怜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