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与鼻无意识地吐出胸腔中仅剩的气息,乌黑长发散开,软软飘浮,烘托着那雪白泛青的脸容。
直到,一只粗壮臂膀强而有力地拥住她的腰,力劲来得太强、太猛似的,她眉心痛苦地皱起,眼睫掀动,尚未醒觉,唇已被密密含住,温热气息强灌进来,填充她的胸肺。
跟着,她水眸半睁,幽幽然地对进那男人深邃的黑瞳。
离得这般亲近,他的鼻蹭着她的,丰唇几近粗鲁地封住她的嘴儿。
口中好热,她心房颤动,猛地用力倒吸了口,全是他的气息。
腾哥……腾哥……他没事,好好的,他没事,正好用力、好用力地抱着她。心又酸又痛、又喜又苦,想笑也想哭,千般滋味尽在其中,如此地折磨人,却也敦她心甘情愿……
男人的嘴终于撒开,那拥住她纤腰的健臂将她紧拥,他单臂大张,带着她往上疾游,几下功夫便双双突破江面。
“抓住。”戚老爹忽然“善心大发”,手中长杆往江心横放。
年宗腾想也未想稳稳抓握,借着戚老爹的甩劲儿,他抱住辛守余利落一翻,终于落在渡船上。
“守余!”杜正枫和辛倚安亦惊得面色发白,见年宗腾将怀里浑身湿透的姑娘放下,已紧挨了过来。
“守余……守余!”年宗腾所受的惊吓较任何人都多,心脏都快跳出喉头,他半跪着,让姑娘瘫靠在胸前,粗指发颤地试探她的鼻息,按着她的颈脉,又毫无顾忌地压住她的左胸脯。
“守余你醒醒!守余……守余……我有话同你说,我喜爱你、我喜爱你啊!守余,别走,好不好?你别走,我心里只有你,一生一世只有你,不可能会有别人了,我喜爱你很久了,却一直不敢教你知晓,我不要你是因为父命、为了要偿还恩情,才嫁我为妻……我更怕你说喜爱我,其实是自己欺骗自己,错把恩情、友情和兄妹之情识作男女间的情意,我想顺着心意和你厮守一块,又怕糟蹋了你,让你受委屈……”
脸上、身上的水珠不停滴落,毫不在乎渡船上是否有其它人,年宗腾边说着,大掌边不住地抚揉姑娘冰凉脸容和小手,他或者哭了,只是江水和泪水混作一起,而自己根本没察觉。
猛地,他紧拥她入怀,让她的小脸贴在他惊狂灼烧的心窝,沙嗄低喊:“我一下子怕这个,一下子怕那个,我没用,我是懦夫,守余……我管不着那么多了,一想到往后日子无你,我、我心就痛,痛到要发疯,我管不了了……守余你醒醒!醒醒!求求你睁开眼,守余、守余……”
“……你管不了那么多,那、那要怎么样?”忽地,姑娘细弱嗓音断断续续响起,教他耳热心震,倏地垂首瞧去,才知怀里人儿柔睫已启,眼眸清如秋水、多情烂漫,正幽然凝望住他。
“守余!”年宗腾情怀激动,胸口又烫又疼,如打翻了滚油。
蓦地,他大掌捧住那张雪容,俯下头,凑近嘴,吻住她的唇瓣。
他吻得那么重、那么紧实,唇舌虽未深入,却似在按捺印记,标示这姑娘已为他所有一般。
许久许久,他终于抬起脸,气息粗嗄,胸膛起伏甚剧,“守余、守余……我要娶你作我媳妇儿,你真爱我也好,错爱我也罢,反正……反正我娶定你、要定你,怎么也不教你逃开!”
“腾哥!”她眸中泛光,雪容染霞,藕臂难掩激切地抱住他的颈项。“不是错爱,我明白的,我的心我自己明白的!你这么好……这么、这么的好,我为什么要从你身旁逃开?”
年宗腾心口咕噜咕噜地冒着岩浆,黝脸也跟着热烫不已。
他叹息,收拢臂膀再次揽紧姑娘,侧过头来又想吻住人家,忽地天外飞来一掌,硬生生挡在他的嘴前,便见蹲在一旁的杜正枫眯着眼,呵呵笑道:“要亲,等守余儿过了门再亲,从现下起,未婚夫妻得遵从古礼,迎亲前最好别见面。”
这一搅和,旁若无人的有情男女终于将注意力稍稍移到其它人身上。
戚老爹依然慢条斯理,他不撑船了,任着船在江心漫转,却是取出水烟袋,悠闲地抽将起来。
而杜正枫和辛倚安挨得他们好近,该瞧的都瞧了,该听的全听了,一老一少笑咪咪,尤其是辛倚安,张着清灵灵的美眸,来来回回在姊姊和年宗腾脸上游移,看得津津有味。
辛守余满面羞红,又笑又流泪的,说不出话,只得将湿润脸儿埋进男人宽膛里。
至于年宗腾,双目瞠得炯亮,正定定回望杜正枫。
待对方手掌撤下,他丰唇一咧,笑出白牙,“我决定了,明儿个我娶媳妇儿过门,杜老前辈若不嫌弃,定要来喝杯喜酒。”
所有成亲该准备的东西,他等会儿靠了岸,立时去办,集结行会众人和码头区所有工人之力,十场亲事都给办来啦,怎可能让他讨不成媳妇儿?
唉唉,他的媳妇儿……现下不给亲,总要多抱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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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刚过,天犹冻寒,节庆的余韵尚自流连,京城已传出消息,道是一向备受皇罢的谨妃娘娘,不知从何方私聘精通茅山之术的道士,在皇后与太子所居宫殿的四周墙角,埋下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小人偶。
人偶经掘出时,四肢、胸口与眉心皆以钢针穿刺,以朱砂符咒裹身,分明是魇镇之术,欲要暗中除掉皇后与太子。
此事闹得甚是凶腾,在皇后和几位大臣力谏与陈情之下,且不管其中因由为恻,孰真孰假,孰善孰恶,谨妃最终也落得永生禁监的下场,所生的小皇子更归皇后,终生不得见面。
之后,暖春迎来。
风暖暖吹拂,夹带暖暖气味,暖了汉河江水,也暖了郊野上的香草香花。
即便人心,也教这春风暖得发软、发酥。
“守余!有蝴蝶、有好多蝴蝶!白的、黄的、红的,还有很多颜色的……守余,快来!”那小姑娘蹦蹦跳跳,笑嘻嘻地挥着手,跟着,又不知被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吸引目光,抓着裙子跑开了。
“小心点,倚安,别跑远了。”
“不远、不远--”虽这么说,那可人身影仍没进一片缤纷花海里,武汉城外的春,百花齐放,美得教人直想牵唇笑开。
发觉到身旁男子古怪的注视,辛守余侧过微粉的脸容,疑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年宗腾一手拎着长型食盒,一手握住姑娘的香荑,眨眨眼,“我喜欢瞧你。”如今,姑娘早是他家的媳妇儿,他心口如一,想什么讲什么,再也毋须顾虑。
辛守余脸更赭,微瞋:“你……越来越不正经。”
年宗腾状若沉吟地低唔一声,点了点头,“是呀,也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没办法正经了,瞧着你就开始想碰你,碰着你就开始想要亲亲你,亲着了你就发现没法儿停下来,停不下就只好继续往下亲去,往下亲去就不得不脱了你的衣裙,脱了你衣裙后就唔唔唔……”丰唇被一只香软手儿给密密捂住,而小手的主人正仰首瞪人,颊似霞烧。
“你你……别说了啦!”老天!真是嫁了才知其本性。辛守余又羞又恼,想骂人却也想笑。
不说便不说,直接做总成了吧?他双目弯弯的,忽地一臂欺身,将自个儿的小妻子揽在胸前,他抱高那纤细腰身,教她足不沾尘地紧贴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