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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页

 

  他定到房内的书柜前,拉开柜门,想找些书来看,好让自己在宴席散场之前能有些事情做。这些书向来是她的珍藏;他从前翻过几本,每一页上头都有详细的朱批,记载了拥书人每一次重读的不同见解。他喜欢读她的朱字,因为那会令他有一种贴近她思维的错觉。

  随性挑了几本,他本打算坐到窗边去就着日光看书,可书架上的一抹影子却意外地得到他的注意。

  在那一列整齐的书序之后,似乎还横摆了什么。

  他忍不住心跳加快,迟疑地伸出手去将挡在前头的书册全都取下,最后出现一个系上红绳的滚动条。

  纸质泛上薄黄,陈墨却依旧鲜明。他的手指抚上画中人的一颦一笑,仿佛借着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

  没想到,即使两人在寒玉庄最后的日子剑拔弩张,她也将画收藏得这么好。

  惘然的眼神陡地一亮!顺着妍丽的字迹,他轻吟,怕惊破了纸上的诗句。

  “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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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姊,寒玉庄的庄务既然已经底定,山碧想要向你告假,到外头去游历。”

  他首先去了江南最美的水泽,那里有诗人前仆后继的娇妍,却没有她。

  “你别瞒我,我知道你要去找她。”

  然后,在一座又一座的古城之间,他飞扬的马蹄递嬗,烟尘漉漉。

  “大姊,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多问呢。”

  更加南方的瘴厉天险,他只差一步就葬身在那里。他猜想自己或许应该转北。

  “都七年了,莫非你还忘不了她?”

  出关之日,他向关口驻扎的士兵出示出关行牒,同时抵押了自己的乡愁。

  “大姊,都七年了,你还恨她吗?”

  记忆里他与她立下的塞外戏约,斑驳终未磨灭,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将过去心中的向往以马蹄逐踏成真实。

  遥远的关中,大姊临别前最后的赠言历历,也同样教他不敢确信。

  “你既然要去……那就一定要找到她,然后,要幸福。”

  冥想着五味心事,他坐在草原的木栏杆上,任由大风凌乱他的发。

  一大片的羊群聚集在一起其实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雪白恬静,他这是真正来到了草原才懂的。然而置身在喧哗的羊群之中,反而令他有股难以形容的宁静。

  “寒大哥!我阿娘叫你吃饭啦。”后头不远处跑来了游牧帐棚主人的大儿子何由达,脸上有着源源不绝的热诚,扯着喉咙在喊他。

  山碧赧然向他说了几声抱歉的话,很快地赶过去。年纪与他相仿的何由达,很自然地大拍他的肩膀,像是已经认识十几年的好哥儿们,即使他只是一个两天前碰巧路过的旅人。

  “寒大哥,你来得真是时候,你瞧,”顺着何由达指的方向望去,盛放着雪白桔梗的草原上正来去许多骆驼商队。“明日开始便是此地一年一次的岁市,甘云寺会举行诵经大典,而猎人、生意人、远道香客都会由四面八方涌过来哦。”

  “哦?这么说,我运气真好。”看着远远的人潮,山碧仿佛也跟着沾染了几分喜悦。“看来这儿要车水马龙了?怪不得,我见到许多孩童都兴奋得紧。”

  “可不是?不过除了逛街做生意,最让人紧张的,还是民歌赛会、马戏、比拳、角力等比赛哟。”何由达露出大大的笑容。“明日首先登场的就是比剑,我也报了名。寒大哥,就算你不会武,明日也一定要来看看热闹,很有趣的。”

  “我一定到场为你打气。”山碧笑听着,他在这群穿着鹿衣皮裤的猎人之中显得格外斯文,也难怪被认为是书生了。不过没有需要,他也就不辩解。

  “嘿。”何由达突然笑了一声,他搔搔头。“为了明天,我已苦练了好久,若真能过关斩将,到最后,便能和她一起比试了。”

  “他?”山碧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意问道。

  “寒大哥,”他低下声,咬了一口羊腿,不知怎地腼腆起来。“你这样出来游历天下,一出门就这么久,家乡的妻子……你不会想她吗?”

  妻子?被他这么一问,山碧怔忡了。

  “我当然想她,”他轻轻道,尤其在这里,他们俩都向往的地方。

  “那你怎么舍得离开她那么久呢?”

  “这……”因为我希望她能真正过得快乐。山碧没有回答,他拿起腰间别着的酒壶,喝了一口,一笑反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只是希望,每天都能见到我喜欢的人。”何由达黝黑的脸有一抹红,他咧着嘴笑。“这几年来,每年的剑术比赛都是她夺冠哟,虽然我们也相熟,但我真希望藉此让她真正注意到我。”

  “哦?”他语带兴味,久闻塞外女子尚武,看来由达心中的草原之花亦不简单。

  “就是西北三里外的马场主人啦!你明天就能看到她了。”藏不住话的血性男子抛下这么一句,不待山碧反应,一溜烟地跑到不远处,加入同伴的剑法练习了。

  山碧笑看着,诚心希望朋友都能得到幸福。而自己,也会尽己所能地去寻找。

  明日的集市人群会从四面八方涌进喔!何由达的话在脑海响起,这是否意味,自己在广阔草原中,遇上某个人的机会也增高了……他想着,不禁出神。

  翌日。当他正准备好和何由达一起出发上岁市时,一个中年妇女愁着脸来找他。

  “寒公子。”是何由达的母亲,这几日山碧受到她十分亲切的款待。“我家老大今早不知怎地闹肚疼,现在正躺在帐里哀哀叫呢……”

  “什么?”山碧讶异,“他没事吧?有没有找大夫来瞧瞧?”

  “我已经吩咐他妹子去找大夫了,只不过,今天有场剑赛……”

  “啊,是了,由达说他准备了好久,不然我去安慰他,明年还有机会的……”

  “唉,不是这个,那孩子老是痴心妄想。”妇女摆着苦脸,“问题在于那比赛因为有奖金,所以也有押金。报名要先交三头羊,真正出赛了才把羊还我们……”

  “啊?”山碧睁圆眼。“三、三头羊?”

  “输了没关系的。只要别让我们家的羊上了营火会。”妇人换上笑脸,讨好地看着山碧。“虽说这请求对你来说是困难了点,但……你代我那儿子出赛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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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

  系上了天蓝色的长袖宽袍、高领右衽,扎上滚镶着锦边的宽腰带,发盘彩巾,足蹬高筒靴。他原本还有疑虑,担心冒名参赛的事情会遭到其它参赛者的斥责,但是当何由达的母亲把一张油画得五彩斑斓的鬼神面具拿给他时,他就明白了她希望他能代为出赛的考虑。

  高阳骄炙,但是岁市里川流的人潮显然不曾受到影响。他们用着他所陌生的语言热情地彼此招呼,几垛帐棚边,有人拿着马头琴豪爽地高唱喉头歌,盘坐在场边大口干着马奶酒。

  这些不同于关中的特殊风俗,暂时缓解了他对于斗剑比赛的紧张。

  斗场的中央突然鸣起号角,何由达的母亲以灿烂的笑容示意他站到何由达位置的空缺上。接着,令枪一响,场上站在被红绳圈围的沙地中的两个持剑者,便展开了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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