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浪荡子之中的第一把交椅,她信;说他是攻无不克的女性杀手,她信;说女人只能从他身上找到欢乐却找不到承诺,或其它套用在花花公子身上的各种陈腐形容词,她都信。
然而,说他是……一个父亲?天哪!杀了她吧!
“安可仰,你太过分了!教我捡其它女人不要的剩货已经很勉为其难了,你竟然还藏了一个女儿。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拖油瓶!你应该跟我说实话!”
“其它女人不要的剩货?”安可仰慢慢放下爬梳头发的手。
“你不是离过一次婚吗?这就是退货的证据!”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多庆幸前任安夫人的不识货。“离婚我还能接受,但是附加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先生,我今年才二十八岁,要我当现成的后娘,门都没有!既然你不够坦白在先,别怪我翻脸无情。凭我宋艳玲有脸孔有身材,等着爬上我的床的男人一大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见!”
轰!核桃木门吃掉女人暴怒的形象。
沉静。
“……我也没打算让你当我女儿的后娘。”他喃喃把话说完。
“她走了,爸爸,你现在讲话她也听不到。”女儿快乐地提醒。
“我当然知道她已经走了,你这个小鬼!”大力金刚指夹住她的翘鼻头。“把老爸的女朋友气走,你高兴了?”
“是她自个儿没风度,哇啦哇啦就骂人的,我又没故意激走她。”女儿眨巴两下水眸。“她还叫我‘拖油瓶’,好难听……”
“过来抱一下!小鬼!”他没好气的。
女儿漾出甜丽的笑靥,脸埋进老爸的颈窝,用力给他一记拥抱。
啊,真好闻!她最喜欢老爸的味道了。以后她如果嫁人,一定要找一个闻起来跟老爸一样好的男生。
“你又一个人跑来台北了?”她老爸推开她一臂之遥,英朗的眉开始揽成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一个人四处跑,外公外婆会担心!你妈咪知不知道你跑上来?”
“老妈出国工作去了。我打算一到你这里就打电话给外公的。”她的表情有点心虚。
“你明天不用上课吗?”
“明天是星期日。”她在老爸的胸口画圈圈。“而且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一听说你回国,马上就跑来。人家想你嘛!”
“你就这么确定我在家?如果扑了空怎么办?”
“我已经是大女生了,就算自己在台北街头落单也不会有事的啦!’顶多玩个痛快再回家。
“大女生?只有小鬼头才会拚命强调自己是大人了,你?你还早得很!”安可仰捏捏她的鼻尖,满心满眼都是宠溺。
不愧是他的宝贝女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可爱!可惜另一半的血统不好,想到女儿的妈那副发起威来的凶狠模样,安可仰打个寒颤。
一切都怪自己当年精虫入脑,一时思虑不清,才会找错了人上床,否则他女儿的妈绝对会是个温柔美丽性感多情的三十六D丰满美女。
不,如果他当年思虑清晰,连弄大女人的肚子这种粗心事都不会发生。
“老爸,到底哪时候你才不再把人家当成小孩子?我真的很大了啦!”宝贝女儿坐到旁边去生闷气。
“好好好,别气了,大女生就大女生。先到客厅等我,爸爸梳洗一下,带你出去吃饭。”他拍拍女儿的头顶心。
“好,我要吃李记的小笼包!”
一听说有吃有喝,马上开心起来,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安可仰笑叹一下,接受女儿扑回来的热烈拥抱。
啊,有爸爸的感觉真好。女孩埋在父亲胸前,满足地叹息了。
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男生就是爸爸了,任何人都比不上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任何女人想抢走她的帅老爸,都得先过她这一关!
嘿!
第一章
叩叩。
她敲了敲厚实的原木大门。
七月末的盛暑热得让人吃不消,幸赖清泉村周围被树林所包围,降低了几许燥意。
她低头看了下信封上的收件人:安可仰先生。据她所知,清泉街十七巷二号是叶以心的小木屋,叶小姐怀孕之后,多半时间都待在台北夫家,不知道这位安可仰又是何方人士。
她再瞄一眼木屋的地理位置,心头不由得吃味。
小木屋坐落在清泉村的外围,既保有独立性和隐私性,又不至于太过离群索居。屋后有一座小庭圃,往更深处走去则是一座蓊郁的密林和小凉亭。夏暑时分,坐在凉亭里乘凉是一大乐事。
木屋前方有一处小花园,以及一条通往村子里的小径。小径两旁立着清绿的树木,犹如一条天然隧道。
去年她来到清泉村时,第一眼便爱上这栋木屋,但是当时叶以心还住在这里,让她苦无机会询问。好不容易主人要去台北待产,她连忙表明租屋的意愿,却被很委婉地回绝了。
等了半天没人应门,她再度敲了敲门。
窗型冷气正在运作中,表示里头应该有人才对。
叩叩……她的第二记拳头猛地落在一个软中带硬的物体上。
她火速回头看,一堵金铜色的裸胸横在眼前。
“干嘛?”一股热气混着低吼,朝她袭来。
视线缓慢上移,先是一片肌肉结实的胸口,是那种会让女人垂涎但不至于过度发达的胸膛;再是一截厚实的颈项以及披肩的长发,最后,是一双深锐的黑瞳。
“挂号信。”她连忙把手收回来。
这男人应该去当国外罗曼史的封面猛男模特儿才对,尤其他此刻的装扮完全符合那种身分--长发微湿,胸膛沾着几颗水珠,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毛巾,只要他右手一松,过路人随时可以大饱眼福。
“你是邮差?”海盗的浓眉蹙了起来。
“请给我您的身分证和印章,谢谢。”她有一双严肃的黑眼睛。其实并不需要身分证,但她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女邮差。”他的眼神越发惊异。
天气太热了,她又处于强烈的“需要”之中。或许安可仰先生不介意借她使用一下洗手间。
“先生,请问……”
“安,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进来?”猛不期然,一双涂着艳红蔻丹的手出现在他腰际。
她低头瞪着那十只指尖。
“乖,我的皮夹放在长裤里,帮我拿过来。”他分开腰际的纤手,回头给个飞吻。
后面那个女人娇软地应了一声,十只手指缩回去了。
事实上,除了十只手指,她还看到一只修长光裸的玉腿,显然目前浴室在使用中。于是她乖乖把请求按回去。
“你真的是个邮差?”安可仰手往门框一撑,一股好闻的男性味道传过来。
“我正在送信不是吗?”她连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万分慎重。
安可仰带着一种荒谬的趣味打量她。绿色的邮差制服只是套上去而已,她里面穿着一件牛仔裤和印有清泉村照片的T恤。邮差服上绣的名字是:张一文。
很平凡的名字。坦白说,也是很平凡的女人。
她长得非常娇小,他只能祝福她有一五○。皮肤是被晒红的颜色,可能过两天就开始脱皮了,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也都小小巧巧的,组合起来的结果还算清秀,可是没有太大的特色,总之就是街上常常可以看到的普通女孩子长相。而且神色又显得太过凝肃,一点都没有女人应该有的甜美可爱。他很快便对第一次接触到的女邮差失去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