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过你也讲过要一辈子单身。”
“结婚讲比较多,还是单身?”
“一阵一阵吧。”雅淳回答。
她们几乎都是这样啊,单身久了想结婚,看到结婚同事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时,又会庆幸自己是单身。
只要是人,就会有这种反复心理,这没什么,大家都知道,也因此,两人从不会把彼此鬼叫说要单身还是要结婚的话当一回事。
茉莉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你怎么了啦?吞吞吐吐的,真不像你。”
雅淳送出后,一直没得到回答,一看,才发现茉莉的状态已经从“我有空”改成“离开”。
她不以为意,切回与帕克的对话框。
只有一句话。
“茉莉要结婚了。”
雅淳忍不住在计算机前叫了出来。
茉莉要结婚?难怪刚刚她会打着“Yes,I do”。她真笨,一般人应该会马上联想到。
如不是动了芳心,谁会有事没事打个Yes,I do啊!不过茉莉也奇怪,结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刚才会吞吞吐吐的,而且拐了一个大弯之后,还是没敢直接讲?
“雅淳,你还在吗?”帕克问。
“我在。”
“茉莉预备在五月的第一个周末结婚。”
“那个时候,我这边的工作应该已经上轨道了,制作人又是我学长,我看看能不能请假,如果不行,就只好当三天一夜急行军。”
“我跟你说,不是要叫你来。”
雅淳笑,“难道是要我千万别去吗?”
“是。”
“哈哈哈,为什么?”她微觉好笑,“茉莉是我最好的朋友,认识这么多年,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诅咒那些老巫婆,我们还说过,如果五十岁都还没结婚,就一起租房子,这么好的朋友,我当然要看看跟她走上礼堂的人是什么样子啊!”
“不用看了啦。”
“怎么可以不看!”
“那个人……要跟茉莉结婚的人,你早就认识了。”
雅淳大奇--不可能吧!她跟茉莉几乎天天见面,就算她要谈秘密恋爱,但她又不是阿呆,不可能完全看不出来啊?除非两人是突然看对眼。
Yes,I do是我愿意
茉莉对她支支吾吾。
Love you and you。
帕克叫她别去。这四个原因加起来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是艾伦?”
“对。”
很简单的字,但却有着无比的重量,雅淳看着那个肯定的答案,一时之间居然觉得鼻酸。
不是爱,也不是恨,只是很想问为什么。
她跟艾伦在一起那么久,真的很快乐,可是,他没跟她说过将来,没跟她求婚,两人就在她因工作回台湾的关系,和平理性的分手,她没舍不得,她也表现得十分成熟,大家都说,他们分的很漂亮。
然后那个跟她在一起多年的人,在她离开的短短时间内,跟她的好朋友坠入爱河,准备结婚。
她以为艾伦并不想结婚。
虽然知道自己也不想,但如果当时他开口,说不定自己会考虑,那么也许,他们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
他求婚了,但对象不是她。
她不够好吗?或者,茉莉太好?
雅淳觉得很难受,但却无法厘清心中的五味杂陈到底是为了什么,闷闷的、酸酸的,胸口十分沉重。
“雅淳,你还好吧!”
“嗯。”她一边深呼吸,一边键入,“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不要怪我多事啊!”
“不会啦。”想想,又补上,“帕克,谢谢你,我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心理准备,等茉莉跟我提的时候,就不会太惊吓。”
“其实,茉莉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告诉你。”
“嗯……”
“不相信?”
“我相信,因为换做是我,也会无法开口。”
这种情形即使两个女生之间只是普通朋友都很尬尴了,何况,她们曾经无话不谈。
她跟艾伦提过很多的茉莉,也跟茉莉提过了很多的艾伦,所以他们才可以跳过彼此试探的时间,一跃步就到了男女朋友必经的转折,而且选择了共同携手面对,再也没有“他”或“她”,说了我愿意之后,产生了一个新的名词,叫做“我们”。
然后,辜雅淳是“她”,单数。
从他们、她们变成了他们与她。
艾伦与茉莉,辜雅淳自己。
她很想去祝福那两个很爱或者曾经很爱的人,但无论怎么催眠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装傻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那天晚上,雅淳梦见一场婚礼。
梦中的她穿着美丽的白纱,在教堂的玫瑰花窗前等着说我愿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无法发声。简单的三个字,挣扎了好久、好久。
等她终于凝聚力气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不在了。
宾客走了,新郎也走了。
牧师看着她的表情充满怜悯,对她说了一句话之后跟着消失。
偌大的教堂剩下她一个人。
寂寞的影子,被光拖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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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被雅淳的模样吓了好大一跳--血丝、黑眼圈、苍白的脸色,还有略微浮肿的脸颊。
“你昨天没睡好?”
“不是。”她顿了顿,“是没睡。”
“有事?还是身体不舒服?”他的语气颇为关怀。
雅淳勉强一笑,“我没事。”
那根本不关她的事。
只是艾伦跟茉莉要结婚而已,只是有那么一点难以释怀而已,只是很想问为什么而已。
雅淳知道,即使他跟她求婚,她也不见得会答应,但就是对于这其中的差别耿耿于怀。
一肚子闷,又不知道跟谁讲。
哎。
以为可以如鱼得水的生活在台北,但现在才发现自己这条鱼从大海跳入鱼缸,什么都少,什么都不够。
小女子变化的表情全落入展易眼底。
昨天还一副斗志高昂的样子,现在像出现什么打击似的,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典型游魂一枚。
他想接的是辜雅淳,不是辜雅魂啊。
她恍神到对他带来的玫瑰花完全没反应。
“你等等。”雅淳将电视遥控器塞在他手里,“我去换件衣服。”
“喂--”
“我知道,你放心,我化妆跟打扮的速度都非常快,绝对不会耽误到出发时间。”语毕,还用涣散的眼神对他点了一下头,“放心。”
展易被她弄得有点啼笑皆非,那句“放心”怎么听都令人担心。
虽然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今天的她状况不佳,最好的去处是卧房,最好的活动是好好睡一觉。
拉住了她,迎上的是失神的眼。
“喂,我要化妆。”
“改天吧!”
“什么?”
“我说改天。”展易看着她。“你补个眠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我欠你的钱--”
“我不会到处讲的。”
“你敢讲出去,我就说,你趁我喝醉把我带去饭店,企图性侵。”她的双眼总算恢复了生气,“然后由于我抵死不从,你就要我付饭店的钱。”
展易觉得想笑,但又因为她逐渐集中的精神觉得放心。
这女人不是普通的爱面子。
“喂,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我不叫喂,我叫展易。”
雅淳白了他一眼。可恶!
那笑容好像在说她像小孩子一样。
不行,她绝对不要跟他再有什么牵扯,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省得一件事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惹得她心烦。
“等我三十分钟。”
“我都说改天了,你这样怎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