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唐子惊骇地瞠大眼,“您受伤了。”
玄契没搭理他,走到被压制在地上的两名蒙面人身前。
“说!谁派你们来的?”他冷冷地问。
“你这昏君,人人得而诛之!”其中一名蒙面人呸了声。
“有骨气,但希望你的骨头够硬。”他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有本事就别让朕套出话来。”他仰眸,“将两人押进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是。”影亲自陪同禁卫军押解刺客。
眨眨眼,净玥好下容易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颊。
她无力地靠在椅旁,一颗心仍剧烈的跳动着,跳得她胸口好痛。
刺客给她的震惊虽大,但仍大不过方才玄契残忍寡绝的神情,那模样不是骇人两个字就能形容,邪佞的模样仿佛变了个人,已经不是她熟悉的玄契。
御医得到消息,火速前来麒阳宫帮皇上疗伤。
“其实,皇上刚刚明明能避开,”在小唐子经过她身边时,净玥低语,“他是故意不躲。”
小唐子脚步一顿,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深深一叹。“其实皇上并不是很在意自己。”
净玥扬眸看他,不懂小唐子的意思。
“你久了就懂了,”小唐子摇头,“如果皇上有一天真的信任你的话,你就会懂奴才的意思。”
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却在净玥的心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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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细不可闻的呻吟声惊醒净玥,她直觉地伸手覆上玄契的额。
“好烫。”她低呼。
两道浓眉紧锁,如墨乌亮的发丝贴在颊边,他睡得很沉,口中却喃念着听不清晰的话语。
“父皇……儿臣会听话……别讨厌儿臣……父皇……”
御医临走前曾吩咐过要注意他的状况,果不其然,高烧得令人担心。
“小唐子,”掀起帷帐,她唤道:“拿干净的水和布来。”
“是。”小唐子立即将水盆端上。
她拭去玄契的汗珠,这才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穿着单衣不曾脱下。
“净玥姑娘,”小唐子在一旁恭敬开口,“您在做什么?”
“皇上高烧不退,不将他身上的汗擦干,我担心他会再次受寒。”
“奴才冒犯了,”小唐子在确认她衣装整齐后,靠近床榻,“这种事奴才来做就成了,您一夜没睡,先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
“净玥姑娘,”小唐子客气地截断她的话,“皇上有些习惯是不容许冒犯的,奴才相信您明白。”
她担忧地看了眼昏昏沉沉的玄契。小唐子似乎很担心她看见他的裸身,为什么?
“净玥姑娘,劳烦您回避一下。”
净玥颔首,转身出去吩咐小喜煎药。
折腾了一夜,玄契的高烧总算退下来,净玥半跪在床边,就这么倦极地睡了。
等玄契醒来,纳入眼帘的就是她憔悴的容颜,他挑起她散落的发丝,眼底的黑影清楚可见。
“皇上,您醒了……”小唐子眼尖,在看见玄契要他噤声的动作后,将剩余的话吞回腹中。
“她怎么睡在这里?”玄契的声音有些哑,唇都干裂了。
“回皇上的话,她亲自照顾了您一整夜。”小唐子刻意压低音量。
亲自照顾他一整夜啊!而不是叫其它奴仆。
玄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头好像软软的。
“皇上,您好多了吗?”小唐子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折,担忧地上前一步,“要不要奴才去唤王御医过来瞧瞧?”
“免了,”玄契坐起,他想抱净玥上床休息,没想到任何轻微的一个动作都会让他疼得冷汗直流,“朕没事。”
“皇上,您别动啊!”小唐子紧张的心都快从嘴巴跳出来,要净玥姑娘去床上睡,把她叫醒不就得了,何必要亲自动手,“您的伤口会裂开的。”
他声音下自觉地高亢,惊醒一旁浅眠的净玥。
玄契不悦地扫了小唐子一眼。
“皇上,您醒了。”净玥见他脸色好多了,不禁松了一口气,玉手抚上他的额,“您昨夜烧了一夜。”
“你担心我?”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贴在他的额上好舒服。
“当然。”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那笑,教他瞬间失了神。
“小唐子,”玄契回头,避开她的容颜。“朕要沐浴。”
“皇上,您的伤口还不能碰水。”
“啰唆,”他恼怒地蹙眉,“快去。”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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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片花瓣貌的池子冒着温热的水气,玄契站在池边沉思了一会儿,对扶他进来的净玥扬起笑。
“今天由你来伺候我吧!”
“皇上!”小唐子失声尖叫。
“小唐子,朕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的聒噪?”玄契睨他一眼。
“万万不可啊!皇上,”小唐子吞了口口水,眼睛瞪得好大,“不行啊!”
“没你的事,退下吧!”玄契心意已决,摆了下手。
“皇上。”小唐子急道,只差没冲过去阻止了。
“朕叫你下去。”玄契隐隐有了火气。
“奴才遵旨。”他苦着脸,不甘愿地退到另一边候着。
“帮我更衣。”背对着净玥,玄契轻声道。
净玥轻轻拉开他的衣结,在看见他的裸背后,美眸不自觉地睁圆。
“这是……”她想碰,却不敢。
本该是肌理分明、光洁的背上,却有个清晰可辨的烙痕。
他是尊贵的皇上,怎么会有这种属于奴隶的印记?
“这是父皇在我五岁生辰时,亲手帮我烙上的。”背对着净玥,他步入池中,口吻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在诉说他人的事情。
“很痛……吧!”眼前模糊一片,净玥感到喉咙紧缩,几乎发不出声音。
“这么久了,怎么会痛。”他笑。
她深深吸口气,缓和自己的心情。她能明白小唐子不愿让她瞧见的原因了。他是皇上啊!却有如此沉痛的过去。
“先皇为什么……”
“因为他老人家厌恶我。”玄契依然在笑,那笑却更扎痛她的眼。
“你在掉泪,因为我吗?”他掬起她颊上的泪,“别傻了,这么久了怎么会痛?”
净玥摇摇头,泪似断线般的滚落。
“还是会痛吧!”她俯身搂住他的颈项,将自己冰凉的颊贴上他的,“痛的是你的心啊!”
玄契一僵,她的话重重敲进他心里最脆弱的角落。
他已经忘记他从什么时候起下再掉泪,不会在偌大安静的宫殿夜半惊醒,好像就在他亲耳听见父皇说厌恶他开始,他就懂得一个人乖乖地躲在寂静的角落,不再奢求讨父皇的欢心。
他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别哭了,你在哭什么呢?”他抱住她,将她拉进水里。
“我在帮你哭,”净玥哽咽,原来小唐子所说的“他不是很在意自己”是这种原因,他父皇下喜欢他,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了吗?“你哭下出来的伤心,我帮你哭尽。”
玄契不语,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他有个冲动,想要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这份心思,上天会愿意让他完成吗?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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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火光微弱,两名刺客被高高吊起,玄契一脸高深莫测,在他们身前背手而立。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人派我们来,”被吊在右方的男人意识还算清醒,他咬牙切齿地道:“像你这种昏君,死有余辜!就算我们失败,还是会有其它人来取你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