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房内,等着他的进屋。
他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跟着她的身影进房,然后轻轻掩上房门。
“我出身弄春院,没有人会真心喜欢这种是非之地的姑娘。”她依旧背对着他。
娘亲的否定及再三告诫,就算她是在意气用事、就算她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她是否该赌上一赌?究竟自己和眼前的男子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难道她注定要步入娘亲的后尘?注定要一生孤苦无依?
“你常骂我是个好色之徒,我想也没有姑娘会真心喜欢像我这样的浪荡公子。”他开心多于讶异,没想到她会对他说出心里的话。
听到他承认自己的好色,她难得的笑了,只是他仍看不见她的笑颜。
“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好好的想想。”
“我真心的希望,凤凰双刀能留在萧家成为萧家世世代代的传家之宝。”
他话里的意思这么明白,她却无法应允,因为她还无法厘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有些事,总是无法尽如人意;事情没有走到最后,没有人可以预知结果会是什么。”
他双手轻搭上她肩头,总算明白她这样宿命的观点从何而来。“我义爹对我详述了他与花娘相识的经过。”
花娘的倾城丽颜、明事理、重情义,让义爹动了心,不顾已是堂堂县令的身分,和花娘勾起翻云覆雨。本该是美事一桩,奈何阴错阳差下,棒打鸳鸯两分离。
“我娘说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想再追究。”
“你为何会专对富豪大户下手?”紫儿是花娘的女儿,那紫儿的亲爹会是谁?照义爹的说法,花娘当年是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依紫儿的年纪往回推算,正巧是义爹和花娘相恋的时日,拨开层层蛛丝马迹,他心中有着深深的疑问。
花飘紫警戒的回身,双手一拨,却无法拨开他搭在她肩上的大手。
“你替陆大人来查案的?”
“你别这么紧张。”他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纠结的柳眉。“我若要帮义爹捉你,早就让官差查封弄春院了,你要学着相信我。”
“我娘说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他摇头,深邃的桃花眼眸里有着疼惜的怜爱。“我知道,全是我义爹害的。不过这中间似乎有误会。”
“你来当说客?”
“紫儿,看着我。”她的眼里一向冷情,从来没有将他看入心里。“我要你认认真真的看着我。”
她知道自己总是忽略他的热切与欲望,即便看着他,也是嫌恶憎恨时居多。此刻他温柔的话蛊惑着她的心智,眼睫颤颤抬起,他狭长的丹凤眼底,有着自己怯生生的影子。
“我是陆大人的义子,你是花娘的女儿,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都是宜解不宜结。我不要你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恩怨过日子,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我们才能真正的幸福。”
看着他,不解他为何有这么大的不同?初次救他时,他是一派的沉稳;再次见他时,他是色欲熏心的纨袴子弟;现在看着他,他却有着誓死的真情。
哪一个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如春风般的笑,荡漾着她的心神,听着他缓缓又说:“我义爹说,他是用真心对待花娘。当年他的确不知我义娘对花娘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花娘所指的信函是什么,他很想弄明白,不想抱憾终身。”
“他的贴身侍卫拿着他的亲笔信函,信里要我娘认清身分,别再跟他纠缠不清,说他只是一时误入灯红酒绿之地,希望我娘不要害得他身败名裂。”
“如何确定是我义爹的亲笔?”
“他曾赠予我娘亲笔所绘之画,落款和侍卫送来的信函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紫儿,我会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用了,事情过去了,我和我娘都不会在意了。”
“真的过去了吗?若不查清楚,我岂不是要替我义爹背负着这十八年的怨怼?”
是呀,因为她的亲爹,影响了她十八年来的人生观;她害怕受伤,从来冷淡以对,不敢付出真心,也不敢接受真爱,事情若能水落石出,是不是也能了了她心头的一大疑问?
“紫儿,我义爹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直接肯定自己的怀疑。
见她有着愤慨的讶异,看来他是猜对了。
“不是。”她嘴里否认,语意却显得薄弱。他不想和她争论,决定趁她此刻已打开心房,问出他积压许久的疑惑。
“为什么你师妹小石头总是喊你师兄?害我一开始就忙错了方向。”
“师父本是连府的护卫,小石头本是连老爷的千金,因为江湖术士之言,说小石头是克父克母的冲煞命,因此才刚出生未久的小石头,便让连老爷交给我师父扶养。我师父带着小石头,被安排居住在城外。因为我娘和师父是旧识,便在我八岁那年,让我离开弄春院跟着师父习武,师父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女娃总是不便,因此让我和小石头换穿上男衫,从此以师兄弟相称。”
“原来如此。难怪小石头也是以男装混入连宅当下人。”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聪敏的反问。
他摇头,一抹笑缓缓勾起。病榻上的日子,他总想一亲芳泽,却苦无机会,怀念着她柔美唇瓣的滋味,想得他都快要发疯了。
他低头覆上那张欲启的唇。
“啊!”她没想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他竟还敢在此深夜如此张狂。
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想吻出她心中的缠绵,更想吻尽他的朝暮思念。
她双手抵住他胸口,本想挥拳推开他,却顾虑到他的伤势。她已经伤了他两次,不能再伤他……
“放开我。”闷闷的声音,从被他覆紧的嘴中趁隙说出。
“不放。”他依然我行我素。
威胁没用,伤他没有,那她只有……
“哎唷!”她捧着胸口低喊出声。
“怎么了?!”他离开唇上的暖意,来回巡视她身体有无任何异状。
她脸上绽放嫣红如霞,悄悄往房门边退,稍稍平复紊乱的心绪后,她才说:“于礼不合,你别再碰我了。”
“不可能,那比要了我的命还惨!”
“你……”她一旋身,夺门而出,直接飞跃上栏杆。
“紫儿!”虽然相信她有一身好轻功,但她迎风飘摇之姿,还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不敢硬碰硬相追,不是怕她伤了他,而是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你回萧家堡去,我会如期赴约的!”
在她赴约之前,他必须先解决义爹和花娘的事,否则岂不毫无胜算?!
见他蠢蠢欲动的想向前一步,她急说:
“别过来!我知道我再也伤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伤了我自己。”
“别……”这个聪明女子,这么快就抓住了他的弱点。“我答应你,我回萧家堡。”
迎着月光,她的笑容里有着心满意足的羞赧。
裙也飘飘,发也飘飘,他终于看见了她真心迷人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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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堡座落于长安城郊,是一处幅员辽阔的庄园。
整座庄园坐北朝南,位于半山丘之上。庄园后方有着绵绵山峦,前方则有清清溪河;左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右方是一狭长形的山谷,山色水色连接成蓝天碧波的美丽奇景。
万籁俱寂的深夜,夜空让星月点缀得闪闪发亮。
站在一棵树荫蔽日的巨木上,一身黑的黑衣人,远眺着四周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