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夹着小提琴侧身拉弓,轻颦的眉宇散发着贵族气质,浪花滔天,却掩不住那从男子指间飞泄出的妙音,下一刻镜头再转,在男子身后的浪花间,缓缓升起了个身着薄纱的少女,少女扎着细细发辫,头戴一圈花冠,立体的五官像极了爱神维娜斯。
女孩也是拉着小提琴的,虽然气势远不若男子的磅礴,但她脸上娇美的笑容和活蹦的音阶,却有着另一种韵味。
这是一场双人提琴协奏,相当完美的双人协奏,乐音终了时,屏幕下方出现一排字──专辑名称:舞魅惑音。演出者:夏天及夏绿蒂。
看完音乐MV,“梦幻”PUB里一片掌声,汉克老爹关上电视走过来,借着抹桌子的动作对宁静比高了大拇指。
“你的男人,是最好的!”
宁静懒懒地将小脸趴在吧台上,响应了不太起劲的微笑。
她当然知道她的男人有多好,却满怀遗憾的是,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她。
天知道她有多么嫉妒夏绿蒂可以轻松自在地站在夏天身旁,用微笑、用琴音与他沟通,那种默契,不需言语即能意传。
她呀她,还得再学多久才能达到那种境界呢?
“在想你的夏天?”
一把男音打断了她的自怜自艾,宁静抬高眼,看见了Winter,开心地跳下高脚椅。
“嘿!Winter,你上哪儿去了?怎么那么久都没看见你?”
Winter夸张耸肩一笑,“活在快乐幸福中的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别人的伤?”
“别乱说话!”她握起拳头捶他,“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关心我?”Winter笑了笑,笑得有些挑衅,“有没有关心到愿意舍弃了夏天,一辈子都生活在冬天里?”
她啐他一声,“神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他抬起眼,笑容淡漠地觑了眼外头的雪花片片,“好快,又是雪季了。”
“来吧、来吧。”宁静拉着他朝舞台方向走去,“来唱‘冬季恋歌’,现在是你的季节,别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了。”
“小家伙!”他拉止住她,笑得有些邪气,“既然是我的季节,那么是不是都该由着我?”
“什么意思?”宁静不懂。
Winter反握住她的手,眼神闪着异样光芒,“走,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如果回得来,我就唱‘冬季恋歌’给你听。”
下一刻,宁静被拉扯着往外走,并哇啦哇啦地喊叫。
“什么叫做‘如果回得来’?你别闹了,夏天今天会从米兰回来,待会儿就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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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回到家,灯没开,迎接他的是个黑暗且冰冷的房子。
外头下着雪,屋里没开暖气,有多么寒冷可想而知,但夏天的寒冷却是由心口一阵阵漫出的,宁静知道他要回来,不可能会不在家。
他皱紧眉头打了宁静的手机,却只得到了这样的回音──对方目前收不到讯号。
他立刻到“梦幻”PUB,问了汉克老爹,才知道宁静约莫在是两个小时前和那个叫做Winter的家伙一块离开的。
PUB是个公开场合,来来去去人人习以为常,所以汉克老爹没有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很寻常。
离开了PUB,夏天回到了那冷如冰窖的家,心底起颤,他望着窗外,想起了几天前宁静因为见到下雪,那种癫狂似了的反应。
“雪?!这是雪?这真的是雪?哇塞!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见雪耶!不是造雪机,也不是棉花糖,小天、小天,这真的是雪耶!”
她瞪大了眼睛,不听他劝地连帽子、手套都不肯戴就冲进了雪地,甚至还用掌捧起雪,直接塞进嘴巴。
“小静!”夏天急冲出来,用长长的围巾将她缠得像个木乃伊一样。“你这个样子玩会生病的。”
“生病也无所谓呀!”她笑咪咪地犹是翘首望着天,双手高高向上承接天际落下的雪花,“小天,你看看,这雪都是从天上直接降下来的,好干净、好纯白、好温暖……”
她话还没完,已经受不了的夏天,将她冻得冰冷的小脸往自己胸口贴靠,想将热气传给她。
“小静,别的我承认,但雪会温暖?你一定是疯了。”
“我才没疯呢!”她在他怀中皱鼻一笑,“因为我知道不管雪有多冷,你一定会担心我受寒,一定会紧紧地、死命地搂着我、保护我,一点点都不会让我受冻受寒。”
他一边企图搓热她被冻红了的小脸蛋,一边神情无奈的看着她,“你就是非得用各种方法来考验我对你的爱,是吗?”
“那当然!”宁静笑得很是得意,“谁教你是我的夏天。”
言犹在耳,宁静的笑容还浮在眼前,夏天的心,却一寸寸地陷入了冰寒。
倏地,电话铃声响起,夏天一把接起,果不其然听见了对方冷冷的笑。
“可恶!如果你是打来看我疯了没有……”夏天低吼,“那你就白费心机了,快告诉我,宁静在哪?”
Winter淡淡开口,“人世间真正的宁静,只能在自己的心里头寻找。”
很好!夏天咬牙,他都快疯了,他还在论禅?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Winter冷语,“只是不喜欢看见你那刺目的幸福笑容。”
“你是个疯子!你凭什么不许别人幸福?”
“因为你的眼睛,原是该属于我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眼睛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眼睛,是从我爱人身上夺走的。”
夏天闻言一震,想起了那个在车祸中丧生,将眼角膜移植给了他的大男孩,好半天才能够回神,“这就是你找上我和宁静的原因?”
“不是我去找上你的宁静,而是她来找上我的。”Winter回想起那天在PUB中的震撼,“当时我乍然一见到她,就被她那像极了文森的荏弱孩子气表情给吸引,只可惜,她竟然是个女孩子,更可惜的是,她的心竟早已被你所占据。”
Winter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一直在注意你,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惩罚你,没想到你的宁静,给了我个这么好的机会。”
夏天额上青筋隐跳,“你凭什么可以惩罚我?你爱人的眼睛会给了我,那是因为他死于车祸意外,就算我没拿走他的眼睛,他也活不过来。”
“那不叫意外,那该叫做谋杀!”
Winter冷冷一句指控让夏天陡然间挤不出话来,谋杀?!什么意思?
“文森是由他婶婶养大的,对于他的‘同性之爱’,她始终无法认同,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文森和我之间的关系,她是个虔诚的教徒,口口声声说我们有罪,那一天文森出了车祸,我因为出差而不在城里,等我赶到医院时,只见到了他的尸体和另一个刚得到了他的眼睛,躺在病床上的天才小提琴手。”
Winter回忆着。
“那个晚上我彻夜无法成眠,跑到停尸间里陪他,天亮前医佐交班嗑牙闲聊,我才知道文森会死的真正原因。
“原来,文森刚被送到医院时仍是一息尚存,只是伤得很重,他很有可能被救活,但需要即刻的急救,医院找来了他婶婶,她却不愿签下家属同意书,宁可眼睁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