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钱呢?拿来。”母亲向她伸出手。
看着母亲的手,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默默地起身进房,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红包袋,递到母亲手上。
“妈,里面是……”
“少啰嗦,拿来就是!”戚母一把抢过来,抽出钞票后,径自数了起来。
数了一数,戚母终于绽露满意的笑颜。
丢掉红包袋,将钱全都装到口袋里后,她兴冲冲地起身就要出门。
“妈,你要去哪里?”戚晓叶飞快地抓住母亲的手臂。
“我是你妈,要去哪里,还要你批准是不是?”
“妈,今天是除夕夜,不是都要待在家里吃年夜饭吗?”
“除你的头!你少拿那张衰脸对着我就阿弥陀佛了!吃什么年夜饭?我气都气饱了!”
“妈,你是不是要去赌博?”她不放心地追问。
“你管我!”戚母一把拨开她的手。
“妈,别再赌了,十赌九输啊!那些钱是要给你当生活费的。”
“啪!”戚母气急败坏地回身,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戚晓叶抚着脸颊,愣在原地。
戚母也被自己激烈的反应吓到了,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热辣辣的手掌心。
“你……你存心要气死我吗?明知道你妈要去赌,还故意跟我说十赌九输,看你妈赌输比较快乐是不是?”回神后,戚母立刻尖声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迷上赌博真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忍着不掉眼泪,倔强地继续回嘴。
戚母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脸色气得胀红。“你给我滚出去!不肖女,看到你我就烦透了!”
戚晓叶一脸受伤地看着母亲。
戚母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不自在地转开眼不看她。
“你不想看到我,我随时可以离开。可是,妈,有句话我要先眼你说清楚。我会努力工作,让你的生活不虞匮乏,但是将来如果你因为赌博欠下了什么赌债,或是闹出什么纠纷的话,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你……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吗?”戚母转过头来,再次怒瞪她,气得浑身发抖。
“就当作是威胁好了,我说到做到,我已经劝过你不要沉迷赌博了。”
“我是你妈!”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就因为你是我妈,我才必须这么做。”戚晓叶眼神坚定地挡在门口,不让母亲出去。
“好……好啊,你翅膀长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给我出去!”戚母手指向外用力挥。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继续赌,我马上离开家。”
“你要走就走!我要做什么,你拦得了吗?就算欠赌债,被人打死在外头,我也不会叫你这个不肖女回来给我收尸的,可以吧!”戚母抖着手,指着她的头怒嚷后,忿忿地甩门离开。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戚晓叶眼中悬挂许久的眼泪也同时涌落下来。
她跪倒在地板上,捂着唇掩住哭声。
她真的不想与母亲这样对峙。
那些伤人的话,让她跟母亲彼此刮割得遍体鳞伤,却对两人之间降至冰点的关系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她从来没想到,今年戚家会以这种十分荒谬的方式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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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除夕夜,来到大年初一。
戚母在赌场彻夜未归,戚晓叶则缩在客厅的椅子上等了一夜,心头也死了一大块。
“爸,新年快乐。可是跨过新的一年,我跟妈的关系依然什么都没改变。”戚晓叶对着墙上的父亲照片沙哑地低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变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改变她跟母亲之间的关系,现在只觉得好累,只想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躲得远远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她懂,只是她不明白,她与母亲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虽然想站起来,但浑身却像被五十头大象踩过一样,骨头酸痛得快散开了,只能以龟速慢慢地走进房间里。
还没拿到手机,铃声就断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是盛南极打来的。
想哭的冲动差点掩没了她。
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飞快地按下通话键。
‘宝贝,新年快乐!’
盛南极带着痞痞笑意的熟悉语调,从话机里传到她耳里,让她的喉头倏地梗住,痛得说不出话来。
‘喂?晓叶?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强吻你的事吧?’
听见他的呼唤,戚晓叶的眼泪掉了出来,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不已,忍不住啜泣出声。
‘晓叶,怎么了?’盛南极警觉地马上追问。
“我、我好想你……”她低声地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唔,晓叶,你再说一次。’盛南极在另一端沉吟了一下,而后谨慎地求证。
“我想你、我想你、好想好想你……呜呜……”
戚晓叶抱着手机痛哭出声。
‘晓叶?!不要哭,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着急了起来。
“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带我走──”她哭喊道。
第七章
戚晓叶坐在轿车里,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微微堵塞的车流。
微红的眼眶及眼下的暗沈,显示出她的情绪及精神都十分不佳。
坐在驾驶座上的盛南极握着方向盘,不时转过头来看她,眼底一片关怀的神色。
“你家……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妈妈。”她看了他一眼,苦涩地回答。
只是……有跟没有一样。她无声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没看见?她出去拜年了?”盛南极试探地问。
“拜年?是啊!”去赌场拜年了。
戚晓叶嘲讽地轻笑一声后,掉过头去继续瞪着窗外。
猜到她可能跟母亲有不愉快,他停止了探问。
早上他突然心血来潮,打了一通电话给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她在电话里崩溃哭泣的声音。
再听到她那句“可不可以带我走”那种近似求救的话,他的心猛地一惊,立即出门,飞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到她乡下的老家去。
虽然他很高兴在他到达时,看到安然无事的小圆脸奔过来,向他投怀送抱,但是她湿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扑向他,倒是让他担忧不已,心里狠狠地揪紧了一下。
偏偏她又硬着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也不肯说,只是泪水答答滴,拎着行李坐上他的车,要他马上带她离开。
“大年初一就出门离家,没关系吗?”他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家一个人也没有,像个空城一样,不管我离开或留下,有关系吗?”她语带讥讽地反问。
“你好像很爱问‘有没有关系’这句话。”他忽然笑出声。
“有吗?你笑个什么劲儿?”她觉得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
“上回你也是问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提醒地上次的不愉快。
“你还有脸说?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嘟起唇不悦地说道,脸颊却浮起微微的红晕。
“我们没关系,我会千里迢迢地开两个多小时的车来接你?”他挑了挑眉。
“又……又没人叫你来!”她不自在地强辩。
“是,没人叫我来,是我眼巴巴地追来的。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心甘情愿。”他流露出深情心痛状,很体贴地不提她曾开口要他来带她走的那句话。
“你少耍嘴皮子,恶心死了!”她笑骂地捶了他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