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为了勾引她,他用尽心机,一个新闻换取她一个心甘情愿的吻,一条采访门路索取一个缠绵悱恻的拥抱,一张难得的邀请函获得对她动手动脚的权利。
从一垒推进到二垒,从二垒盗垒到三垒,最后终于千丰万苦奔回本垒,并滑垒成功。
原以为这么一来,她会死心场地跟在他身边,但是她依然没变,不会小鸟依人地向他撒娇,也不会因为两人有了亲密关系而坦承爱他,她仍然是那个大剌剌少根筋的乔熙美,比较患得患失的人反而是他。
开始后悔给她太多方便,这女人一拚起来,对工作比对他专注。
“跟在我身边也可以挖新闻,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晾在旁边?”
“不行啦,有你在反而不好做事。”
“为什么?”他皱眉。
“因为我不想引起注意啊,记者要像隐形人,让人不知不觉才不会有防备心,没有防备心才会说出真心话。有你在就不成了,因为你是这么闪亮,又如此庞大,不必挑中间,随便选个角落一站,立刻垄断众人的视线。”
难得她如此赞美自己,令他心情愉悦,但略微思考她的话,随即发现她的用词有问题。
闪亮?庞大?垄断视线?他忽尔面色一沈。“你的言外之意,该不是指我‘碍眼’吧?”
咦!
她心下暗惊,心虚地瞄他,这人也未免太敏锐了吧,竟然听得出来!
“闪亮是说我刺眼,庞大是指我挡路,至于垄断视线——”星眸眯成一条线,脸上虽保持笑容,口气却透露出危险。“不是嫌我碍眼是什么?”
“哈……你想太多了啦!”她忙打哈哈,背上的冷汗偷偷流,发现他越来越精了,看来下次要想个难度更高一点的才行。
“竟敢嫌我碍眼——”
“嘘——小声点,有人在看这里呢,你完美的笑容有破绽,快保持下去。”她陪笑地告饶。
史威卓本想拉她到没人的地方“教训”一下,正好有人来打招呼,他不得不暂时应酬一番。
对方的身分显然很尊贵,也跟他的公司业务有关,史威卓与他们谈笑了一会儿,便转过来对她微笑道:“如你所愿,我现在有事要忙,晚点再教训你。”
“你忙你忙,不必担心我,哈……”她还故意很贤慧地催促他正事要紧。
史威卓投来警告的一眼,带着不舍的遗憾随着那些人往另一头离去,走没几步匆地思虑顿住,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仔细回想,她刚才说他完美的笑容有破绽?这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在暗示他的笑容是装出来的?而“装笑”跟“装肖”同音……
俊酷的面孔染上一层墨黑,微微抽动的脸皮让完美的笑容破功,这女人居然还叫他保持下去,不等于叫他整晚装肖?
很好!非常好!好个乔熙美!
他一改怒颜,低低轻笑出声,难怪自己对她迷恋多年不曾改变。
没关系,一切恩怨,将于今晚在床上做个了断!
至于乔熙美,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左眼皮又在跳了,会不会是葡萄酒喝多了?
她酒量不好,但是今晚会场上准备的西点佳肴口味都很独特,而且切成一小块,好人口又不沾手,每一种都跟葡萄酒的味道很搭,令人按捺不住地一口接一口,所以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她将酒杯递给穿梭在人群中的侍者,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轻握住挂在胸前的项链。
其实那是一个外形精巧的数位录音棒,中间镶上仿钻的地方是按钮,只要轻轻按下,便可以录音,方便她口述记下刚才听到的名人交谈内容,有些是名人的私生活,有些是哪家的名媛正和谁家的继承人相亲,或哪家企业在未来打算推出什么企划案、名牌与名牌的业绩竞争赛,哪位影星钟爱什么名牌、花了什么代价等等。这些独家消息都很宝贵,让她有明确的方向去搜集更多相关的新闻,比别家媒体掌握更多更精彩的内幕。
这个外形美丽别致的录音棒,并非杂志社提供的,而是史威卓送给她的礼物。
就跟正常男友送女友礼物一样,史威卓也会把钻戒、珍珠耳环、黄金饰品等贵重礼物一股脑儿地塞给她,像不要钱似的。但是她自认外表条件普通,所以也不需要什么高贵的饰品装饰,除了典雅的粉红珍珠耳环偶尔会戴外,其他东西都收藏在盒子里,唯有这个录音棒让她爱不释手,她一见就爱上了。
当然,获得土匪送的礼物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想到当时他索取的报酬,她双颊不禁一热,那一晚可快把她折腾死了,隔天差点下不了床。
史威卓老跟她抱怨,说她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个霸道又任性的家伙呀,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呢?只是她个性低调,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可有可无,实际上是因为自己太害羞,更怕他得寸进尺又以逗她为乐,才会假装不在乎。
她的心早被死缠烂打的他牢牢绑住了,不爱他也不行,只是她并不想用爱束缚他,这样哪一天他厌了,或是出现更令他着迷的女人时,自己才不会失恋伤心过度而死得太难看。
当她正想得出神时,不经意地瞄到入口处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也恰巧往她这边看来,四目不期而遇。
“乔熙美?”
“张晓虹?”
两个女人同时意外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但张晓虹显然更加讶异,这份讶异来自她的傲慢与竞争心态,因为她不相信乔熙美竟然也会出现在LV举办的贵宾制发表会上。
乔熙美的讶异则来自于张晓虹一身暴露的装扮,她穿着低胸晚礼服,胸前两团肉紧束得像是随时要爆出的肉弹,脸上还涂着与年龄不符的浓妆,特意彰显她的美艳,而她挽着另一位看起来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显示关系非比寻常。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晓虹率先间。
“我跟朋友来的,你呢?”
张晓虹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喔,我想起来了,你在杂志社当记者,所以你是来采访的,对吧!”这件事是母亲告诉她的,他们两家是死对头,她跟乔熙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同学,更是无所不比的对手,现在两人都出了社会,竞争当然延烧到两人的事业发展、前途和所交的男友上头。
“今天的发表会没有对外公开,也不能拍照,我是跟朋友来的,你也是吗?”乔熙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打量她身边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此人活脱脱就是酒色财气的代表,张晓虹怎会跟他在一起?
张晓虹颇自豪地介绍身边的护花使者。“这位可是名导演郑元财先生呢!”
没听过。
“幸会。”乔熙美礼貌地伸出手。“我是乔熙美,‘城市眼’的记者。”
“你好,乔小姐,嗯,你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双目炯炯有神,也很上相,我认识一些广告商,说不定可以介绍你去拍广告。”
“呵……您过奖了。”当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掌时,乔熙美没来由地泛起鸡皮疙瘩。
那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上殷勤揉握,死都不肯放开,才第一次见面就舌粲莲花,她虽涉世不深,但由于工作的关系,常听前辈们的谆谆教导,也领教过演艺界的复杂,直觉这个男人不安好心。
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手,但嗯心的感觉已经爬满她全身,心想等会儿要去洗手间把手消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