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晓舟吗?”她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兴奋地问二姨婆。
“你傻了是不是?”二姨婆闻言训斥她。“晓舟正在坐月子,哪能下床来找你?”要也要过几天。
“那是嘉儿吗?”姚珊瑚又问。
“嘉儿才刚新婚旅行回来,你也至少让她喘口气,再说她现在有老公陪着,不会来找你了。”二姨婆又训她。
“那到底是谁?”呜……二姨婆怎么说得这么无情,就算她是没人要的老处女好了,也别把她的友谊断光光。
“我才想问你呢!”二姨婆的表情好紧张。
一般来说,二姨婆是这群老人中最冷静的人,连她都这么紧张了,可见来人来头不小。
该不会是黑道大哥……上门讨债吧?
姚珊瑚猛吞口水。
但是她在外面没欠债,这群老人个个比她还省,除非这位大哥走错巷子,否则注定讨不到钱……
“你好。”
来的人不是黑道大哥,但是比黑道大哥还恐怖,尤其他身上的装扮,更是恐怖到极点。
“阮阮阮阮……”她已经吓得不会说话,星期六一大早上门找她的人,竟然是阮少飞?!她是不是被雷打到了……
“请问你是?”
她确实是被雷劈中了没有错,身体站得直直的,表情僵得跟千年冰冻人一样。不过家中的叔伯叔公姨婆婶婆们倒是活络得很,趁她被树脂包裹的时候,围住阮少飞,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
“我是珊瑚的三表叔公。”美髯老人说道。
“你好,三表叔公,我叫阮少飞,请多指教。”他极有礼貌地弯腰敬礼。
“我是她的三表婶婆。”美髯公的老婆也站出来凑一脚。
“你好,三表婶婆,我是阮少飞,往后请你多多照顾。”他又敬礼。
“我是珊瑚的姨婆,排行老二。”又有一个老人出来说话。
“你好,二姨婆。我的名字是阮少飞,前来打扰了。”他还是敬礼。
“我是珊瑚的四姨婆……”
“我是珊瑚的六叔伯……”
“我是珊瑚的五表叔公……”
“我是珊瑚的五表婶婆……”
“我是七表婶婆……”
“我是六姨婆……”
二三四五六七,除了独缺老大之外,一个礼拜部分光了,姚珊瑚的长辈们还真不少,加起来大概有十来个。
阮少飞一个一个的敬礼,一个一个的问候。无论亲的表的他一律一视同仁,态度都是温文有礼,看得这群老人心花朵朵开,频频点头。
真是个……好青年啊!
老人们个个都很开心。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随便,衣服都不肯好好穿。可瞧眼前这个年轻人!留着一头英国小学生的发型,额头前的刘海整齐划一,一根一根梳好,而且还戴着跟他们最疼爱的珊瑚同一款眼镜,真是相配。
这一组老人笑呵呵。
可不是吗?
另一组老人也非常满意。
瞧他身上的格子衬衫,和宽松的米色西装裤,裤脚部分还卷起来,下面配了双黑色的方头皮鞋,说有多得体,就有多得体。
对啊,就连腰间的皮带也系得有模有样,跟三表叔公的一条皮带好像,他们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年前买的。
总而言之,他们都对眼前的年轻人满意极了。
长辈们目光一致地看着姚珊瑚,虽说是千年冰冻人也该解冻,表示一下意见。
“我……”她仍是一脸惊吓过度。“我……”原谅她词穷,因为她真的不晓得该跟一个和表叔公同年代的哈利波特说什么。没有更好的发型了吗?他一定得留着那头头发,糟蹋哈利波特不可?
“你来找我们家珊瑚做什么?”
她没有话说,长辈们的话可多着呢!其中又对他来访的目的最感兴趣。
“是这样的。”阮少飞清清喉咙。“我来找珊瑚,是因为我们在峇里嗯--”
他最后一个“岛”字还没说完,姚珊瑚又来捂他的嘴,可见她还是有在认真听他说话的。
“八里?”长辈们也很认真研究。“要坐渡轮才能到吧?”
“应该是要搭飞机。”另一个长辈觉得这位长辈听错,阮少飞口中的“巴里”指的应该是法国的巴黎才对。
“干嘛搭飞机?”提出在地理论的长辈不解。“坐船就好了嘛!”搭飞机多浪费钱。
“坐船要好久才能到。”另一个长辈显然还活在过去的年代,据理力争。“我记得光搭船来台湾就要花上个几天,若是搭到法国去的话,恐怕要好几个月吧?”那可是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哪!
老人们为究竟是“八里”还是“巴黎”而争论不休,倒是掀起战端的阮少飞,被姚珊瑚硬拖着趁这时候落跑。
“我们去巷子口说个话,你们慢慢研究!”
就算是夜半逃命,大概也只能到达这种速度。阮少飞再t次惊讶她的逃命能力,非常杰出。
“呼呼--”姚珊瑚几乎瘫在巷子口,如果她逃命的速度可以获颁奖牌的话,那也是他逼的。他压根儿就是未经道士超渡的鬼魂,三不五时跑出来吓人。
“我好像每次一开口说话,嘴巴都会被你捂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阮少飞拧着眉头抱怨。
“你、你还敢说!”她会气死。“要不是我眼捷手快,你早就讲出‘峇里岛’三个字。”到时候她就玩完啦!
三逗二个字下能讲吗?”他不解,那可是人间最后的天堂,又不是毒品集中地,有这么可恨吗?
“当然不能讲!”她又开始喘气。
“为什么下能?”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算了,我懒得解释。”平时已经解释够多课文了,再说下去,她一定会去撞墙。
“为什么不想解释,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阮少飞刺探。
“我是懒得解释,不是不想解释,OK?”他脑筋的线路又秀逗了。
对阮少飞来说,这两个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掩饰内心的寂寞和脆弱,他不禁同情起她来。
“我了解。”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脆弱和寂寞。
“你又了解什么?”她最怕他来这一句,上一次他也说了解,隔天就来找她,而那也不过是昨天的事。
阮少飞不答话,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她,看得她莫名其妙。
算了,她要是弄得清楚他的想法,巴黎和峇里大概也会因为地球板块挪动而重迭在一起,到时候就不必搭飞机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还是赶快弄清楚他来的目的比较实际。
“问你的上司,罗主任。”他回答。
“你没跟她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吧?”说了铁挂,她那个人比她保守一千倍,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她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因为是同类。
“没有。”他摇头。“我跟她说,你的书钱算错,多给了我一些钱,我要拿来还你,她立刻就给我你的地址。”
“好借口。”她总算安心。
“不是借口。”阮少飞严肃地摇头。“你是真的多算了一百块钱给我,我特地拿来还你。”
他拿出一百块和书款的清单,姚珊珊不可思议的接过清单和红色的百元大钞。对他做事一板一眼的态度,只能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深深感觉他们不适合之处。
“钱我拿走了,也了解你来的目的。谢谢,你可以走了。”永不联络。
姚珊瑚二话不说,立刻赶人。
阮少飞则是显得非常犹豫。
“我还有另一件事。”这才是他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你还有事?!”姚珊瑚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