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吃过一顿丰富的日式晚餐后,乔可恬先去洗澡,温泉这个客人则自动自发帮着女主人洗碗。
“怎么样?客倌,今天的晚餐您还满意吧?”乔羽睫开玩笑问,将洗好的盘子递给温泉。
“赞!”温泉竖起了大拇指,不忘接过盘子擦拭,“烤鳗鱼很香,炸天妇罗也很酥,还有这个味噌汤,你愈做愈道地了。”
“既然客倌这么满意,是不是应该赏点小费呢?”
“小费没有。”温泉将擦干的盘子放到架上,摊摊双手,“顶多我投桃报李,等下泡壶好茶回敬你吧!”
“好吧,无鱼虾也好,能喝到你泡的茶也不错。”乔羽睫甜甜一笑,温泉也微笑。
待碗盘都洗净擦干后,乔羽睫果然端出泡茶的器具和一罐冻顶乌龙茶叶,要温泉表现一下泡茶绝技,温泉也不客气,当下表演起温氏茶道。
“对了,我前几天打电话给齐京。”他一面温壶,一面说道。
“你打电话给齐京?”提起日前为救妻子不幸出车祸的朋友,乔羽睫掩不住关怀,“他怎样?伤势好多了吗?”
“嗯,他说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温泉顿了顿,“我跟他提了双城的开发案。”
“哦?他怎么说?”
“他很担忧。”温泉严肃道,“他说双城在业界的评价很不好,他担心这件案子会对这边的环境造成影响。”
“他也这么认为?”乔羽睫忧虑地蹙眉,“那怎么办?”
对双城这桩开发案,她跟温泉都倾向反对,最主要就是不信任双城对保护邻近环境做出的规划--他们认为太过粗糙。
如果连掌理齐家事业,对商界十分了解的齐京也这么想,就表示这并非他们多虑。
“他说最近会跟水莲回来一趟,看看状况。”温泉转述齐京的话,叹了口气,“如果齐京肯帮忙就最好了。我听说林家跟王家,好象都已经决定卖地了。”
“什么?”乔羽睫一惊。
“听说是他们亲戚自己起了内讧,最后决定干脆把地卖掉,图个清静。”
“怎么会这样?”
温泉耸肩,嘴角牵起苦笑。“只能说凌非尘确实很厉害。”他涩涩感叹,“他才来了一个礼拜,任务就完成一半,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再怎么游说乡亲,也挡不了这件开发案。”
“所以你才打电话请齐京帮忙?”
“他生意做得大,人脉又广,应该比我们有办法。凭我们,大概阻止不了凌非尘的运作。”
乔羽睫颦眉,不知怎地,她不太喜欢温泉提起凌非尘时略带敌意的语气。
“你好象……很不欣赏他的样子。”她端详好友,“你讨厌非尘吗?”
温泉扬眉,仿佛有些讶异她会这么问,“我只是就事论事。”他解释,瞥她一眼,“倒是你,好象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我……没有。”她心一跳,急急辩解,“我只是不希望大家把他当坏人,他其实……没那么坏,只是跟我们意见不同而已。”
“哦。”温泉淡应,深思地看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这样看我?”她娇瞋。
“没什么,只是很意外你居然会替他说话。”凝定她的眼依然带着审视的意味,“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吗?他以前那样对你。”
连温泉都认为她该恨他。为什么人都倾向用恨来面对问题呢?乔羽睫惘然,一张阴郁刚强的脸缓缓在脑海浮现。那张脸,虽然经过岁月淬炼,却还是不曾稍稍柔化,某些时候,甚至比以前更乖戾,眼角的细纹,满满都是尖锐的凿痕……
“他很痛苦。”她低声道,语调带点惆怅与不忍,“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还在想,为什么当年他要那样对我?我本来有点气他,可是后来我看到一个小男孩,我忽然想通了。”
“想通什么?”
“我忽然发现,我其实很幸福。从小,我要什么有什么,生活无虞,到现在还能开一间私人图书馆,还有多余的能力来帮助别人。我从来不曾为金钱的问题而烦恼,可是你知道吗?有些孩子连借几本书都要好谦卑。”
也许他曾经历的痛苦,比她所能想象得还要深,还要沉,也许她该更体谅他些……
“不论他曾经怎么对我,现在的我还是比他幸福。我有恬恬这么可爱的女儿,生活这么开心,这么平静。”她伤感地说。
“你觉得他过得不开心吗?”
“他恐怕从来没有开心过吧。”她涩涩地,“你看过他的眼睛吗?那双眼里,看不到一点点快乐。”
从以前到现在,他似乎一直不快乐。而她,竟有些为他难过……
“语涵曾经跟我提过一些他的事。”温泉斟了一杯鸟笼茶,递给她,“她说她的搭档比她还像工作狂,他从来不放假,三餐吃三明治,连她都搞不懂他干嘛那么苛待自己。”
“他天天吃三明治?”她惊愕,“那怎么够营养?”
“一般人一定会吃腻的,可他却甘之如饴。”温泉摇头,“你看他这一个礼拜,也是台东台北两地跑,根本没一天闲下来,就知道这人生活有多无趣了。”
他为什么这么拚命工作?金钱对他而言这么重要吗?到现在他还觉得赚不够吗?想着想着,乔羽睫神色黯淡下来。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忧伤。”温泉若有所思地看她,“你还是很关心他。”
“我……”她哑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其实我很想跟他做朋友的,如果他不要一直逼我……”
“他逼你什么?”温泉皱眉。
她敛下眸,嗓音更加苦涩。“他问我一个你曾经问过的问题。”
“什么?”他愣了愣,忽地霞光一现,懂了。“他问你恬恬的亲生父亲是谁。”
“嗯。”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能说。”乔羽睫微微激动地道,“这个秘密我永远不可能说出来,我……”
“妈咪,干爹,我洗好澡啰。”一道愉悦的声嗓打断她,跟着,一个灵巧的倩影滑入客厅。“你们在聊什么啊?”乔可恬望着两个大人,娇娇地问。
两人交换默契的一眼,同时摇头。“没什么。”
“真的?”乔可恬有些怀疑,却没再追问,湛黑的眼珠一转,动起干爹的主意。“对了,干爹,你来帮帮我的忙好不好?我想帮小燕燕盖一个家。”
说着,她强迫温泉放下茶杯,拖着他就往院子走。“我找了一些木板来,你帮我做一个啦!”
“要我做可以,你起码也先拿点工具来啊!”
“Yes,sir!”乔可恬领命,忙进忙出开始搬工具,缠着温泉做鸟窝。
看着一大一小在院子里闹成一团,乔羽睫忍不住地微笑,她切了盘水果,端去给两人。
“你们忙完了没?先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吧!”
“等一下再吃。”乔可恬挥挥手,显然没空理她。
乔羽睫又好气又好笑,水果盘先搁在院子里一张木头茶几上,正打算凑过去看那两人究竟忙些什么时,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一道黑影。
她旋过身,果然发现半掩的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是凌非尘。她怔怔地看他,看他在暗夜下显得阴沉黯淡的身影,心头涩涩地涌上了某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看起来……好不快乐,为什么总是不快乐?
“我似乎打扰你们了。”他淡淡开口,嘴角嘲弄般地扬起,眼底却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