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陈俊杰坐在沙发上,猛搓着手,“我知道你心里很犹豫,你不想替恬恬随便找一个继父,可是我保证,我会是个好爸爸,我会很疼她的!”他急切地看她,“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可以证明……”
“你错了,我并不想替恬恬找爸爸。”乔羽睫柔柔打断他,“恬恬跟我两个人过得很好,我不会因为要替她找个父亲而跟男人交往,也不会因为她不跟男人交往。”
“那你……你的意思是……”陈俊杰呆掉,话说得结结巴巴。
“我拒绝你,是因为我自己。”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她叹息。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陈俊杰刚白了脸,“可是你一点点机会都不给我,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
“你只是排斥而已!温泉告诉我,自从你丈夫去世后,你从来没跟任何一个男人交往,你、你、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在想着他吧?”陈俊杰激动地站起身,质问她。
乔羽睫被质问得蹙起眉。
“忘了他吧!羽睫。”陈俊杰上前一步,焦虑地握住她纤细的肩,“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你前夫的阴影下,你迟早有一天要走出来,给自己找个好男人,过好日子……”
“我现在就过得很好啊!”
“怎么会好?怎么可能好?”他锐声反驳,“你是这么一个柔弱善良的女人,你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你,你还有这么长的人生要过,千万别放弃幸福的未来,你需要男人……”
“就算她需要男人,那个人也不会是你。”冷冷的嗓音在玄关处扬起,语气虽淡,却藏不住一股利刀般的冷冽。
乔羽睫与陈俊杰两人都是一愣,同时转过头。
站在玄关处的是一个男人,身材挺拔不群的男人,刀凿般的容颜线条冷硬,一双黑眸更冷得宛如结冻的地狱。
“你、你是谁?”陈俊杰呆然地问。
“凌非尘。”
“凌非尘?你是那个律师?”了解之后,陈俊杰眼一眯,流露敌意,“你来干嘛?你怎么会知道羽睫的地址?谁允许你就这样闯进来的?”
“这话应该问你。”凌非尘冷声反问,“你是谁?凭什么来这里?谁允许你自以为是说刚刚那些话的?”
“我……我姓陈,是绿园小学的老师。”陈俊杰慌张地应。不知怎地,在他冷厉的目光逼视下,总觉自己气势矮了一大截。“我、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喜欢羽睫,我想追她。”
“喜不喜欢她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想追她?”凌非尘嘴角嘲讽一扬,“得先问过我。”
“你凭什么?”陈俊杰不眼气。
“凭我是恬恬的亲生父亲,凭她是我女儿的妈。”
“什、什么?”此话一出,吓怔了陈俊杰,脸色从苍白转为铁青。
乔羽睫同样震惊莫名,她颤着身子,脑海刹时一片空白。
趁两人都陷入迷乱之际,凌非尘不由分说,推陈俊杰出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喂,你……”
“再见!”木板门当着陈俊杰面前狠狠甩上。
一声砰响,唤回了乔羽睫心神,她白着脸,瞪着重新踏进屋里的凌非尘。窗外灰蒙蒙的天光闯进,覆落他全身,更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不定。
他看起来很生气,愤怒不已。可他凭什么愤怒?该生气的人是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她抿唇质问他。
“当然。”
他好笃定,笃定得令她浑身发颤。
“你凭什么那么说?凭什么放出那种谣言?你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话,我以后要面对多少质疑?你要我怎么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你要恬恬怎么去面对她的同学朋友?!’她斥责他,一句比一句愤慨,一声比一声高亢。
他拧眉。“那我呢?你对我的欺骗又该怎么说?”威猛的身躯逼近她,“恬恬明明是我的孩子,你却不肯承认。你没资格剥夺我跟孩子相处的权利!”
“你、你胡说什么?”她容色雪白,“恬恬不是你的孩子!”
“她是我的孩子!”
“她不是!”她高声否认。
“她是!”他吼,猛然攫住她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当年有怀孕,我去找你们家以前的老管家确认过,他证实了!”
“我没有怀孕!”她狂乱地摇头,“没有!”
“你有!你别想否认。”他瞪她,“还是你想跟我争论那孩子不是我的?别傻了,羽睫,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说得那么自信,那么嘲讽,那么冷酷!
他怎能这么冷酷?他不知道他现在每一句话都在残忍地撕开她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吗?
“不是你的孩子……恬恬不是……”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凌非尘连忙稳住她,他深深望她,放缓语气,道:“我知道我从前做的事让你很伤心,算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他深吸一口气,眸底掠过复杂暗影。“我们重头来过好吗?”
她不说话,身子一阵一阵颤抖。
“我现在有能力了,羽睫。我可以给你好的生活,不会让你受苦,我、你还有恬恬,我们三个人可以……”
“我们不可以!”她忽地尖喊,用力甩开他臂膀、她退后几步,明眸悲愤地瞪视他,“不能重头再来了,非尘,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乔羽睫!”他喝止她,不许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她眼眶一红,漫开泪雾,“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我跟你重头来过?我不想!我不想可以吗?”
“不可以!”他厉声驳斥,再度走近她。
她一步一步后退,“你不要逼我,别逼我。”她满布痛楚的眸瞪着他,表情凄楚地摇头,“别过来,别过来……”
“你别想逃避我,羽睫,面对现实吧!恬恬也是我的孩子,我有资格要求身为一个父亲的权利。”
“什么权利?你根本没有权利!她不是你的孩子!”她尖喊。
他眼色一黯,“羽睫,你别逼我,我不想用法律胁迫你。”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争孩子的监护权?”她颤着唇道,“你想用孩子来要胁我就范?”
“如果非要这么做你才肯让步,我会做。”他咬牙。
“你真不愧是大律师,我服了你,服了你……”她哑声讽道,泪水沿着颊畔一滴一滴滚落。
他心一紧,往前跨一步,“羽睫……”
“你别过来!”她双手环抱自己,拒绝他的接近。“如果你一定要这么逼我,我就告诉你实情,我全告诉你。”她看着他,忧伤地、沉痛地看他,“恬恬不是你的孩子。”
“羽睫!”他皱眉。
“她不是你的孩子,也……也不是我亲生的。”她颤声道。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的调查没错,我当年是怀孕了,那个孩子是你的,可是那个孩子……已经打掉了。”她泪眼迷蒙地哭诉,“打掉了,你懂不懂?”
他愣然。
“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好怕,我想找你商量,可是你已经走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怎么……怎么也找不到你。”她哽咽,“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这件事被我爸发现了,他打了我好几个耳光,我长那么大,他第一次打我,他强迫我去拿掉孩子,我不肯,他就在我饮料里下了药……”她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仿佛正在看着那惊慌无助的过去。“等我醒来以后,我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了,孩子……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