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机不敢违抗,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海湾颤抖的手指一直抖着,想碰他,却没力气伸过去,只是喃喃道:“你还能走吗?要用担架吧?对了,要止血,要先止血……”她心慌意乱。
原抑的眼睛突然轻轻合上,海湾一颗心顿时沉进谷底。
但很快地,眼眸又张开来。
“我可以走……”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神智依然清醒。暂时用领带止住血后,在司机和双胞胎的扶持下,原抑小心翼翼地被送进轿车里。
海湾呆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
“小姨,快点上车,不能耽搁了!”双胞胎心急如焚地喊道。
“喔!”她僵硬地上车,车门一关,司机便快速地往著名的贵族医院疾驰而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海湾的脑子仍然乱成一团。她下定决心借了钱,结果却被抢走了,而这么凑巧地,原抑出现,还为她受了伤。
救她一命的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她最不想有所牵扯的原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你为我受伤……你怎么可以为我受伤呢?”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尤其瞧见他的长裤又被血液渗透了一大片,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很抱歉,为你受伤了……我的做法似乎给你制造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原抑的冷汗不断滴落,但语气里却充满着对她的歉意。
她傻傻地望着他,大大的杏眸一瞬也不瞬。
总是这样。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帮助最亲的人。她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能做好一切的,但最后的结果又是失败。双胞胎的食宿费用被坏人抢走了,而且又害原抑受伤,这情况跟以前如出一辙。她一事无成……总是一事无成啊……
眼眶突然涨满水液,然后掉出一滴、两滴、又溢出一滴……
“小姨?!”坐在原抑身边的唐镜吓了一大跳。
“小姨,你哭了?”前座的唐陌被哥哥的话引得立刻回头。
“没有啊……我没有哭……我并没有哭啊……”海湾喃着。她没要哭啊,尤其不会选在原抑面前哭泣,可是她眼眶的水液却一直溢出来,脸颊也是凉凉的。
食指滑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挂在颊上的泪珠。
“别担心,我没事的……”原抑道,近似叹息地安慰着她。
她僵住,完全失了神。
“幸好,你安然无恙……我受这点伤也就没关系了……”他轻轻地说着。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医院到了!”司机突然开口报告,他以着不可思议的速度把伤患平安送到医院。这家以卓越医疗技术和吓死人的医疗费用闻名全台湾的“综佑医院”,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进入地下停车场,已护通报的医护人员全在等候着了。见伤患来到,立刻用最敏捷的速度把受了伤的原抑扶出车外,送上病床,推进电梯往医疗室前进。
海湾跟着医护人员走着。
她的脑子还是闹烘烘的,完全无法思考。
在伤者准备被推进医疗室前,海湾的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心给抓住。
“别再哭了……你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不好看,况且,被子弹击中的人是我……不是你……会痛的人也……也是我不是你……所以……该哭的人也该是我才对……”原抑朝她一笑。
“原抑……”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别再哭了……”
“不好意思,请各位在外边等候,等我们处理好原先生的伤势后再让你们探望。”护士将众人阻隔在医疗室外。
海湾对着关起的门扇发呆。
他中了枪,却还在安慰她。
照理说,他应该要狠狠地斥责她一顿才对,毕竟是她害了他,但,他却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他那“欣慰”她安然无恙的表情好刺眼啊!重重地、重重地……压住了她……
第四章
“小姨,来,到这边坐。理事长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双胞胎虽然安慰着海湾,可是自己也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了。
是不必太担心,原抑在被推入医疗室前还能跟她抬杠,应该没事的……
是的,会没事的。
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她坐下。
“小镜,你们怎么会跟原抑一块儿出现?”心情较为缓和后,海湾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若没遇见,他也就不会代她受到枪击。
唐镜哑声回道:“理事长说要带我们找阿姨讨论住校的事宜,所以就搭乘理事长的座车先去公司找你,但柜台阿姨说你去银行办事,于是我们就又转往银行,哪里知道远远地就看见你的皮包被坏人抢去,接着理事长就跟我们下车追你了。”
原来如此。
“理事长为救阿姨奋不顾身,现在受了伤,这份恩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才好?”唐陌心情沉重地说着。
是呀,她该怎么负责弥补?尤其她一直不想亏欠原抑人情。
“小姨?”她怎么突然呆呆傻傻的?
“不知道原抑现在情况怎样了?”回忆起出事现场的血迹,她的心跳又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对啊,我也是愈想愈担心……”唐陌看着紧闭的门。
想见他的欲望益发强烈,那股又深又浓的情绪让海湾开始坐立不安,站了起来。“我好想知道他的状况,谁能告诉我……”
“喀”!仿佛听见她的祈求,医疗室的大门打了开来。一位白袍医生出现,脸孔被口罩掩去大半部分的他看不出长相来,不过一对深黑的瞳仁却是很迷人。
“医生,原抑……原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海湾没有被他的眼睛给迷了去,只是-心想知道原抑的情况。
医师顿了顿,先是仔细打量海湾苍白的面孔,又思索了会儿后,才开口。“这个嘛……”
“怎样?”她脸色一变。医生的眉头为什么锁得那么紧?很严重吗?
医生的浓眉拧成一直线。“原先生的伤势有点麻烦。”
“麻烦?”闻言:心荡到了谷底。“有多麻烦?他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可是还没进医疗室之前,他是有力气跟我们说话的,他甚至还会……还会对我笑……”
“喔,是吗?”医生的黑瞳闪过一抹异彩。“那是他的意志力强韧,也许是不想让你担心吧!”
她又一怔。不想让她担心?原抑没理由为她的情绪负责任吧?他何必对她强颜欢笑?
“请问医生,理事长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可不可以请你说明一下?”双胞胎急着问清楚情况。这位医生怎么把重点摆在心理分析上了?
医生叹口气,道:“你们去看看就会明白了。”
这是什么回答?
看来一定很严重!她该怎么处理这情况?怎么做才好?已乱了方寸的海湾满脑子惊恐。
“我们要不要通知理事长的家属?”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她该怎么跟他的家属交代?
司机插话道:“原先生的家人都住在国外,而且根据我对原先生的了解,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之前,最好别把他受伤的消息随便公布出去,所以通知家属的事情最好先请示过原先生比较妥当。”
“那么你们快去VIP病房探望他吧,有问题直接商量也比较清楚。”医生又一次地催促,急着赶他们去探望,仿佛他们不赶紧去见原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似的。
海湾心中更不安了。“我们立刻过去。”
“对,快点去,快去跟他谈谈。”医生眯了眯眼,指示他们VIP病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