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无赖汉大耍无赖。
妈?!
丽心骇然起身,惊惶发现自己竟又一丝不挂地窝在他房间被筒里,浑身酸痛。
“喔!醒了。”门缝外的郎格非欣然拉开门扉招呼。“小懒猪,都中午了才起床,快穿上衣服出来吃饭吧。”
丽心气到几乎绝命,颤声轻斥:“把门关起来!”
“干嘛,你低血压啊?”下床气这么旺。
看他一副神采奕奕的餍足德行,她火到气血逆流。
她咬牙忍着被他色迷迷目睹更衣的耻辱,迅速穿上衣物,低声怒道:“我要走了,永不再见。”
“走得了吗?”他闲闲环胸,观赏她刚起床的娇态。“我爸妈、爷爷奶奶、婶婶堂弟都一早就自己从机场回来罗。没办法,你把我搂得那么紧,害我根本没办法抽身开车去接他们。”
“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小人儿放声痛斥,完全不再压低声量,也不阻止怒泪翻腾。
顿时一室死寂,连廊外也不敢有动静。
情势骤然紧绷,火药味四溢。
“谁跟你开玩笑了?”他仍和先前一样的调调,但话语甚冷,抽人背脊。
“你闹够了吧,也玩得差不多了吧?你还要拿我的面子践踏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你再讲一次。”
“我已经讲够多次了!”她愤然伫立,瞪着地面恨道。“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但是跟你有男女关系的事已经让我够难堪了,你竟然还不当回事地随口乱串!”
她受够了,一定要彻底了断。
“你也许不在乎,可是我不是。我打从跟你发生关系后就一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没有资格教人,没有胆子面对教导我生活要圣洁的长辈,没有立场再去谴责我爸的行为。我已经努力假装自己仍和以前一样,却还是一直在怕被人看出了什么不一样。就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心甘愿跟你一起,我还是承受不了!”
笑死人。“我有给过你什么压力吗?”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给过,我才受不了!你给过我什么?你的手机号码吗?你的生日吗?你的行程吗?我连我算是你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已经跟你求过婚了你还不知道?”还敢跟他含泪申冤?
“你哪时求过?”鬼扯!
“妈的,我第一次跟你做的时候就直接讲了!”她还有得赖?
“你哪有讲什么?你只在那里胡扯什么我有权保持沉默,我说的话会成为呈堂证供--”
“然后呢?”他狠吟。
然后?泪娃傻住。
“下一句是什么?你说啊。”
还有下一句?不就是好莱坞影片中警察逮到歹徒时宣读的那些权利吗?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你有权请律师,如果没有自己的律师,法院将指派给你……”
“我是这样讲吗?”换他发飙。“你自己耳朵没带,还敢骂是我没说?!”
她不知道,她也不记得……
“我说你有权请‘牧师’!如果没有,‘教会’将指派给你,完成婚事!”
“谁教你在这上面玩花样?!”她冤到羞嚷。“你没事在这种重要时候搞什么创意?”
“在这种时候嚷什么‘请你嫁给我吧’才诡异!”
“你都要娶别人生孩子了,还有脸跟我谈求婚?!”
他恼到面颊抽筋,森狠地叉腰冷吟,“我不想滥杀无辜,所以我建议你,讲话最好有点凭据--”
“你要凭据?”好!
她含冤拉开纸门,吓开门外不少闲人,直直冲往雁非房间,狂乱翻找她自己的大包包,挖出皮夹里郑重收藏的剪报,回身朝跟上来的他愤恨谴责。
“是你自己亲口跟全世界的媒体说,你要将你得奖的荣耀献给你亲爱的孩子,而且要尽快完成婚事,免得你的小孩没名分!”他是这样狠毒地伤她的心,践踏她付出的一切,以为她还会甘愿被他耍,乐意做小伏低?
他不可置信地反复细读剪报,愕然望向她凄风惨雨的悲愤泪颜,凝滞好半晌。
沉寂过后,火山爆发。
“你给我滚过来!”狂狮暴吠。
他凶暴地拖着小人儿杀回他房间,痛得她尖声哀叫,几乎被拖垮到地上去。旁人看她涕泗纵横的可怜相,心都揪成一团了,连忙七手八脚上前劝阻,却被他的冲力撞开。
“放开我!”她的手要被拧断了。
他放了,却是一把将她整个人摔到地上被褥里的暴力解放,随即坐到他的电脑前,咬牙切齿地疯狂搜寻,毫不在乎她的死活。
“哎呀你这孩子……”郎妈妈心疼地把摔惨的泪娃儿扶起,三姑六婆围劝在侧。“可怜啊,怎么会被我们家这个甲级流氓看上?你不要喜欢他了,我们家多得是好男人。如果你都看不上,那就干脆来做我的干女儿。”
她这个儿子,连她自己都不想要了,简直坏透。
“找到!”他恶咒一声,便起身猛力抓过小人儿,押她自己看。
“郎格非!”郎妈妈火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太后一举手示意,旁的晚辈立即窜走通报。
“你自己给我好好看!看清楚国外的报纸原文到底是怎么写的!”他痛斥。
她被他粗鲁押解着,忍痛浏览电脑上的新闻稿,以英文刊载着他得奖的第一手感言。他将这一切的荣耀,献给--
My dear little friend.
我亲爱的小朋友。
“台湾媒体那什么烂译稿!”把“小朋友”给他一相情愿地译成“小孩”?!妈的,他行有余力,要去踹烂那些智障记者的鸟蛋!
丽心僵呆,被荧幕全然定住。
将我的荣耀,献给我亲爱的小朋友。
我将回台完成婚事,免得我的小朋友没名分。
他说的是她?向全世界宣告她?站在世界的顶峰提到她,两人一起分享?
是她?
“郎格非是怎么样?”老迈雄浑的重嚷,自长廊缓缓杀来。“我都还没开始教训他,他就先去教训别人?!”
来人,家法伺候!
嚣张恶霸的郎格非,闻声色变。死了,老太爷亲自出马,扫荡余孽。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爸妈也管不动他,唯独害怕挟有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等强大武器为后盾的爷爷。再加上幼时多次惨遭爷爷吊起来毒打的小小心灵创伤,只要老人家一出马,他这只大猛虎马上沦为小老鼠。
“他以为他在国外得了几个小徽章,就可以造反了是吗?啊?!”
糟糕,这里围满老太爷的走狗,无路可逃。正面应敌,被揍的一定是他。不得已,只好抓个挡箭牌。
“郎格非,给我跪下!”
老太爷站定房前,重声令斥。
他很乖地快手拖倒丽心,一起跪地,无辜而温驯地仰望老暴君。“爷爷?”
“你的皮给我绷紧了!”看他不抽烂这个混帐才怪。“我还没死,你就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没有啊。”他纯稚眨眼,身旁小人儿却仍在呆滞中,尚未回魂。
“还敢睁眼说瞎话!祖传印玺你都敢拿去乱玩,从小教你尊重女性你却欺负人家薛小姐,叫你在外头行事要低调却给我在国际媒体乱放炮。你以为这个家里没大人了是吗?”
“不是我,那是旁人起的哄。”他坦诚得有如十大杰出青年。
“我讲话,你还敢还嘴!”棍杖恨然高举,正要一棒打下去,郎家大少却躲到小人儿身后,展现英勇无比的孬种。
丽心怔然与凝住势子的老暴君对望,令英雄猝地为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