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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玉芝,好像是一家人来人往的大客栈。

  那时乔装成男孩的玉芝,慷慨解囊地救了一位卖唱的歌女,引起了偷儿的觊觎,出手要扒她的钱包,倒楣地被他瞧见,抢回钱包,顺便教训偷儿一顿。

  将钱包交回到她手上,最先注意到的是眼前的少年有双白嫩、纤小得不似男人的手掌,在满室酒菜香味中,鼻端恍惚间闻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少女幽香。他含笑看向少年,却被她那双闪漾着惊艳眼光的怔直眼眸所吸引,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引得少年垂涎吞沫。

  这可令他好奇了。

  他是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绝对不是那种面如敷粉、男生女相的美男子,那少年怎会用这种眼光看他呢?

  带着一抹兴味,他细细研究着少年的容颜,发现她面貌姣丽,五官娇媚可爱,再看向她颈间,眼睛一亮。赫,可不是少了一样东西。

  “怎么想那么久?难道你都忘了啊!”玉芝又开始横眉竖目起来,令天凤只得将脑中的一团乱七八糟思绪赶紧去芜存菁——把玉芝不喜欢听的统统删除,只讲她爱听的部分。

  “我怎会忘呢?只是想得太出神,一时之间难以自拔。”他谄媚道。

  “那……快告诉人家嘛,是什么让你想得这么出神?”玉芝撒娇时,真是嗲得教人全身骨头酥软。

  冷却的情焰又被她挑起,天凤决定速战速决。

  “想起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他好笑地吟哦起诗人般的语言,眼眸不忘含情脉脉,体内沸腾的激情酝酿出的光和热,迅速窜到舌尖,罗织出哄得娇妻意乱情迷的诸多情话。“第一眼便被你白嫩的小手迷住。抬头看向你,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好一个眉似远山青翠,目如春水盈盈的少年郎,那圆润可爱、如花艳红的丹唇怎会出现在男人脸上?正当我扼腕兼叹息时,眼睛一亮,发现……”

  咯咯的笑声自他上下跳动的喉结往上冒,玉芝眨巴着眼,着急地催促他往下说。

  赵天凤微笑地轻抚妻子修长的雪颈,怜爱地印下一吻。“可不是少了喉结吗?原来是个美娇娘。”

  “贫嘴!”玉芝笑得花枝乱颤,爱娇地埋进夫婿结实光滑的裸胸前。“你早知道人家是女的,却坏的什么都不说,让人家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就怕会泄漏身份。”

  “我有暗示过你啊,还叫你不要跟着我,乖乖回家去。是你缠着我不放,还逼我负责。”他贼态兮兮地笑。

  “谁缠你,谁逼你了?明明是你吃了人家——”

  “好,你说都对好吗?”不再浪费时间,男人的耐性有限,还是及早办事。

  “凤哥……”讨好意味浓厚的嗲声再度传入耳内,天凤没耐心再应付老婆接续而来的问题,虎吼一声,一劳永逸地堵住她的嘴,热烈亲吻。

  为什么女人想谈时,男人只想着这件事?

  玉芝在热情缱绻里,狡黠地笑了。

  呵,是凤哥你不想知道珊儿要女扮男装会情郎的唷,不是我不想说的。

  哼起恒古不息的男女爱歌,让相爱的灵魂在欲望的浪潮冲击下,一遍又一遍地接受洗礼,直到天光渐渐亮起。

  第五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才晴了一天,连绵的雨势接着又下,难怪君承祀心情不好。

  负手站在窗旁,失神凝望院子里的落红满地,思绪飘向无限远的天际。

  昨日的天晴,难道是上天刻意安排他和赵“山”的一场邂逅,否则为何只晴了一日,天空再度阴霾,春雨连绵?

  回首望向一室的冷清,昨日赵“山”离开后,也带走了满室的笑语喧哗,若不是仍记忆着他温暖可爱的笑容,他会怀疑赵“山”不过是他的幻想,不曾真实存在过。

  可他是真实的,不是吗?

  心头澎湃涌起莫名的渴望,对一个只相处一天的少年,他居然有种深切的思念。昨夜一晚上都在想他,连静下心运功调息都困难,闭上眼睛仍瞧得见他光彩照人的笑靥。

  赵“山”,他究竟有何魔力?

  是他寂寞得太久了吗?还是岷山秀丽山水的魅力,融化了心中的严冰,竟对友谊生出渴望?赵“山”是除了三弟如意外,他真心想呵疼的人儿。对他仅是手足之情、朋友之义吗?为何他无法坦荡荡地这样以为?是因为昨天的救命之恩,才让他念念不忘?

  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

  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

  他说今天要来,可雨势滂沱,他会来吗?

  承祀懊恼地失笑,觉得自己像个害相思病的小伙子,竟为他来不来而耿耿于怀。一定是闷坏了,才希望赵“山”来吧。他若来了,满室的笑语复生,老况的坏腿能得到医治,可雨下那么大,路上难行。

  赵“山”他究竟来不来?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室的冷清,承祀经由长廊,绕过大厅,不管外面的雨下得多大,他只想出去走走。

  “少爷!”右脚才拟迈下阶梯,身后传来老况沙哑的呼唤。“外头还下着雨呢,少爷要上哪里?”

  承祀僵了一下,不情愿地转回身。“老况,我闷得慌,想出去。”

  “可是赵少爷会来呢。”老况慢吞吞地道。饱经世故的老眼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雨下那么大,他不会来的。”承祀大声地道,像要说服自己似的。

  老况摇摇头。“赵少爷说要来这里午饭,不会骗我的。”说完,他绽出太过灿烂的笑,承祀隐隐觉得他笑容藏奸。“快午膳了,少爷若闷得慌,出去散会儿步也无妨,别忘了带把伞,快去快回。要是饿着了赵少爷,您可别心疼。”

  老况这段话说得有点奇怪,但怪在哪,承祀却说不上来。正在犹豫时,老况叫况熙拿了伞来。

  “外头雨势不小,少爷小心点。”

  难得老况不多罗嗦,承祀把握机会,从况熙手中接过伞后,大步朝门口走去。

  老况为什么说他会心疼?

  如果饿着了赵“山”,他会心疼吗?

  承祀摇摇头,他可不记得这辈子曾为谁心疼过,但咋日赵“山”扁起嘴、目眶含泪的委屈样,着实引起他心头一阵悸痛,那算是心疼吗?

  顺手打开门,映人眼帘的不就是赵“山”吗?

  “真巧啊,我正要敲门呢。”赵珊一身蓑衣,水嫩的脸上有被雨丝泼洒过的痕迹,会说话的眼睛灿烂地朝他眨着,随即落在他的伞上。

  “你要出门啊?”丹红的朱唇蓦然间变白了些,唇角失望地往下垂,承祀心房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只是闷得慌,随便走走。”他安慰的话语脱口而出,令赵珊立即笑逐颜开。

  “这么说我没有打扰到你喽?”她浓密的眼睫间有甚深的期待。

  “当然没有。进来吧。”承祀将赵珊迎进屋里,来到大厅门口,老况听到声音出来迎接。

  “赵少爷可来了,我家少爷正闷得慌呢。”

  对着笑容暧昧的老人家,赵珊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老况慈和的眼光,似乎能一眼看穿她,老况不会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吧?

  “况爷爷,我替你带了家父特制的推拿精油,还有膏药,用过一次后,你的病痛至少可以歇个两三天。”

  “昨天被赵少爷针炙过后,我已好多了。难得赵少爷念念不忘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

  “况爷爷,你怎么这么说?承蒙你看得起,让我替你针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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