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角,他递给殷禄一份数据夹,要他念出上面的文字。
“陆晓恬,二十三岁,西籍华裔,父不详,母不详,自幼生长于马德里市立孤儿院。十岁开始出外赚钱,做过按摩师、舞小姐,活动范围不出华人城。”他愈念,华不悔的脸色愈白。
“你调查我阿姊做什么?”陆晓恬就是那名阻街女郎的名字。
“我昨天早上才接收到这份传真,中午这里就发生了大爆炸。”
“你是在炫耀你手下的办事效率?”强忍着泪水,华不悔好想赏他两巴掌!
她看错他了……她怎么会以为他……算了,当她没想过,她本就不该对他心存希望。
“华小姐,二少爷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殷禄插口道。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你告诉我啊!那会是谁c:”她大吼,眼泪扑簌簌地滑下脸颊。
太过分了!她绝不原谅胆敢毁了这里的人渣!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要找凌飞,否则也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殷禄一阵自言自语后,又问:“华小姐,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他根本还在状况外!
华不悔握紧拳头,既愤怒又伤心地说:“马德里市立孤儿院!阿姊、凌飞、我,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嗄?”完了!他又问了一个白目的问题!
指挥着部属分头前去勘验爆炸现场,瞿御突然回过头,眼神炯炯。“我不会平白无故带你来,我要知道什么,你心里应该有个底。”
“我没办法相信你。”说不定这整件事都是他在搞鬼,目的只是要取信于她,引诱她说出凌飞的下落。
“你大可不信,但瞿帮只求真相,别人却是要杀凌飞灭口。”
华不悔发抖得更厉害。“你是拿瞿帮的名声挂保证,抑或是自己的?”
勾起她的下巴,翟御的身影烙进她瞳底。“我不作保证,任何事都一样,尤其,对象还是个性命操纵在我手上的女人。”
她望住他的眼,仿佛想从里头找出什么证据,无奈他的眼是那么的深邃、那么的幽冷,她无法看透。
“有一批人……前阵子找过凌飞,他们很凶,还挟着强大的火力扫射华人城……倘若你坚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么我想,应该就是他们了。”别过眼,她低低地道出此事。
“哦,难怪我们去找凌飞时,你们好像都已经有所防备了。”殷禄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阿飞警觉到那批人可能是想杀他灭口,所以才告诉我,他替人代购军火赚钱的事情。”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华不悔摇摇头。“没有,当时我气坏了,只顾着痛骂他。”
瞿御紧盯着她泪痕犹湿的小脸,“看来,我们还是得找到凌飞本人才行。”
“我不允许你们伤害他!”她冲到他面前,“阿飞赚那些钱的目的,是想帮助华人城里的乡亲父老,我偷的钱也是,毕竟他们都太老、太弱了,没办法赚钱……
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可我郑重地警告你,若是你敢动凌飞一根寒毛,哪怕是叫我拚了这条命,我都会要你以命偿命!”
沉寂地站在断壁残垣的阴影处,瞿御森冷地瞪视着她捍卫凌飞的倔强神情,内心不期然受到一股莫名情绪的撞击。
他不了解她急于保护某人的情绪,他从来不为谁委屈自己,也没必要为谁这么做……没有人需要他做这样的付出……
烦闷地旋身,瞿御快步越过她。
第四章
“他们说你会在这里。”夜晚时分,华不悔在地下一楼玻璃门后的小厅找到瞿御。
之前来这的那晚,光线太暗,她也太慌张,以至于没有留意到,这儿有一块空间可以观赏外头的风景。
“嗯哼。”他仰躺在加大的躺椅上假寐着。
踢掉鞋子,华不悔学他仰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呼……好舒服!”
瞿御睐着她。在夜色与月光的烘托之下,她看起来娇小得像只小精灵。
“你知道吗?”她不等他说话,径自开口:“我父亲以前是一个很有名的西班牙富商,我母亲认识他的时候才十八岁,为了与他长相厮守,她忤逆家人、放弃学业,孑然一身地从台湾飞抵西班牙,嫁给我父亲当三姨太。
他们只过了三年的幸福生活,后来我父亲生意失败,在我母亲怀孕期间自杀身亡,大太太、二太太容不下我母亲,就把她赶出家门,任她在异乡自生自灭。”说着说着卜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后,我母亲生下了我,替我取名‘不悔’,象征她此情不悔。”
殷禄说得没错,她的名字确实来自金庸小说。
再度睁开双眼时,她的眼底少了点脆弱,多了些坚定。“我母亲过世前只交代了一句话--真情以待,永不后悔。”
俊脸的线条抽紧,瞿御不是傻瓜,他听得懂她话里隐含的意思。
“我和凌飞的关系,比亲姊弟更亲,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这次若我帮不了他,我必定会俊悔终身!”
“嗯哼。”他的口气淡漠,似乎并没受到她的感动。
“我拜托你--”深深吸气,她说出她反复思考了一天的请求:“你能动用你的力量保护凌飞,如果你愿意承诺,我就带你去找他。你觉得怎样?”
“不怎样。”他依然是一派清闲的姿态。“你不怕我找到凌飞以后不履行约定?”
“假若翟帮二少会做这么没格调的事,我也只好认栽。”她在赌他的信用。
“哈!”翟御干笑,接着丢出一句:“交换条件?”
“只要我担负得起,我都愿意。”这么说,他是答应了?
“很好。”她最好记住她所说过的话。“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凌飞?”
“不出一个礼拜,他会来找我。”
“何以见得?”他不想做无谓的等待。
“这是我们长久以来的默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通常她和阿姊被抓了以后,都有办法自行脱身,不过假使时间超过十天,她们仍未返家,凌飞便会主动找到她们。
“就一个礼拜。”瞿御倒也不啰嗦。
“谢谢。”这是华不悔头一次对他释放出真诚的善意。
夜深人静了,玻璃门外的水池里隐约传出类似于鼾声的鸣叫,她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说道:“其实你这人也不算太糟,除了脾气怪了点、讲话酸了点、表情臭了点……不幽默、不会做人、欠缺良好教养……其它的都还好啦!”
这样还有“其它的”剩下来?薄唇略扬,瞿御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ㄟ……你干嘛不说话?我……好想……呵……睡……觉……”、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困意便蜂拥而上,华不悔蜷起娇躯,也不管他在做什么,就糊里胡涂地睡着了。
瞿御凝睇着她的睡颜良久,终于,悄悄地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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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安!”天刚亮,华不悔就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走廊上。
忙着展开例行性打扫工作的佣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嘴巴都张大到合不起来。
今嘛西啥咪款情形?
绑着头巾、兜着格子状的围裙,左手拿拖把、右手提水桶……她只差没在脸上刺着两个字--女仆。
“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只不过,华小姐,请问你拿这些工具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