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看看!”他又一股劲的催促。
她只得别别扭扭的半躺着,没想过要躺在这古意盎然的家具上。木质给人一种安稳戚,足以稳住所有慌乱的心思,变得内敛沉稳。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又端详起小茶几上的刻纹,如痴如醉得叫人以为他是另一个成介之。
“姝尹,上楼去帮我向素心要支放大镜,怏去。”他连回头都没有的说。
卞姝尹见他如此沉迷,便径自上楼去,“抱歉,介之他……”
“又要放大镜吗?”白素心皱起眉头,接着揶揄,“他真是够仔细了,一丝一毫的纹路若不够流畅优美,他铁定又要退货。”
她嘴里叨念着,不过还是转身去拿一支仿青铜的放大镜,交给卞姝尹,“我就说成先生变了,一定是有要好的女朋友,果然不出我所料。”
“变了?”她直觉抓住白素心的话,“他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以前愣头愣脑的,就是对这些玩意儿有一股热忱,闷着头潜心研究,不大让人打扰他,即便发现纹路上有瑕疵,他也只是沉默不语,但现在不一样,一来就先揶揄我几句,要不就拉着店里的客人跟着他一块赏析每一件作品,结果客人们因为他的调教,个个成了专家,偶尔想唬弄打混几句都不行,你说,我这生意不是更难做了?”
“真抱歉,他就是这么任性。”她歉赧。
白素心雅笑,“别这么说,我只是当你是自个人,随口发发牢骚,成先生也替我们拉了不少客人,很多人都冲着他的专业来买东西,这先拿去给他吧,要不他又要吵吵闹闹说我拿乔不给他多看几眼,回头再上来聊,反正他没有一、两个小时是脱不了身的。”
“谢谢。”卞姝尹拿着放大镜,快步的重回地下室。
只见成介之闭着眼躺在贵妃烟榻上,身体蜷缩着,像个沉睡的孩子。
“介之?”她直觉以为他可能不舒服,不安的唤了他一句。
“姝尹,以后我们可以一块躺在这贵妃烟榻上,说话、谈天、喝茶,一定很惬意。”他睁开眼,眼中尽是万般柔情。
“嗯,是啊!”她怔然应语。
缓缓走近身,递了放大镜给他,他不接反倒拉了她一下,下一秒卞姝尹跌坐在他身上。
“介之--”她惊呼。
仰头放肆的啄了她的唇一口,然后正坐起身,“今年一块去意大利米兰参观家具大展。”
卞姝尹没有多想,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便不由自主的点头应允。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接过放大镜,再度沉迷于这一件件的作品,哪怕只是一条纹路、一片嵌贝,都足够让他沉浸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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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之行不是随口说说的,成介之如火如茶的着手准备了起来。
“不行,我还要上班,等暑假好不好?”卞姝尹请求。
“不行,等暑假别说家具大展,搞不好连机位都订不到。”他一口回绝。
“可是学校方面我得……”哪有半路落跑的老师?除非是不想继续在这教育圈混了。
“请个代课老师,要不就说你身体微恙,请长假,反正离暑假也没多少时间了,你姊的男朋友不是在医院工作吗?可以请他帮个忙开张诊断证明。”
“可是我还……”
为了玩,伪造诊断证明,就成介之这任性到了极点的男人才想得出这种荒谬名堂。
成介之扳正她的肩膀,“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年假好不容易排定,不准改。”他丝毫不给转圜的余地,“反正我会帮你搞定,你把旅行的心给我准备好就好。”
别说女人刁蛮任性,其实男人一霸道起来,更是无理得连十匹马也拉不住。
盯着他送的橙纱绿菊古扇,卞姝尹烦躁的扇呀扇的:心想,反正不是被他叨念到死就是被学校的虎头铡处决革职,而她宁可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也不想被他的叨念不休逼到绝境,只好牙一咬,狠心跟着他天涯海角的旅行流浪去。
打包行李那晚,卞姝琦双手环胸的倚在门旁掩不住惊讶与好奇。
“啧啧,这是我认识的卞姝尹吗?胆敢在学期中撇下那群等待师长循循善诱的国家未来栋梁,跟着情郎到意大利逍遥。”
“别再消遣我了,你增加我的内疚也改变不了我明天上飞机的事实。”虽然她想临阵脱逃,但是昂贵的机票阻止了她。
她知道这很荒唐,但是为了成介之,她还有什么荒唐的事干不出来?冒牌女友都当了近半年,哪里还差这一件?她镇定的扫了下卞姝琦。
“成介之几时这么有生活情趣了?”卞姝琦好奇的问。
“从他自医院醒来那一秒钟开始。”她悻悻然的答。
“欸,听你的口气,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还在责怪我?”卞姝琦莞尔的问。
“并没有。”
“没有最好,这本来就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叫人索然无味,逼得我不敢太靠近他,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停下动作抬起头。
“我有什么意思吗?”卞姝琦反问,“我要出去了,好好享受你的意大利之行吧!卞家的老古板。”
卞家的老古板!姊姊说的是她!
“姊、姊--”卞姝尹一阵强力呼唤,然而卞姝琦连理睬她的时间都没有,就出门去逍遥了。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
卞姝琦的一番无心话,在卞姝尹纤感的心坎上,留下余波荡漾。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蹙眉苦思。
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难道姊姊对成介之其实是……
当下心口一窒,卞姝尹慌了手脚的刷白了脸,尽管她再怎么控制,紊乱的呼吸仍泄漏了她的心思。
结果她这一夜迟迟不能成眠,辗转反侧,等着卞姝琦归来。
好不容易归反的脚步上了楼,卞姝尹翻开被子下床,直直的往外走去。
“啊!卞姝尹,你嘛帮帮忙,三更半夜闷不吭声的站在楼梯上做啥?你以为你在演恐怖片啊!吓死成介之也就算了,万一吓死我,我看你怎么跟我老板赔偿一个优秀的员工,怎么跟娘赔偿她秀外慧中的长女,怎么跟天下的男人赔偿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平白受惊的卞姝琦不得不一吐为快。
“对不起,我不是要吓你。”
“明天一早的飞机,干么不去睡饱饱?”卞姝琦上楼越过她,径自走回房间,“啧,你该不会像小学生一样,想着明天的远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不是啦,我只是……”
“吞吞吐吐,你这毛病几时才改得掉?不是跟你说过了,有什么话、有什么疑问,都要一吐为快,才不会闷出一身病,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以后你真的病了,我可不想养你。”
“姊,你爱郑宇翔吧?”
观了她一眼,“你的问题怎么千篇一律没有长进过?”卞姝琦走入更衣问。
“爱不爱嘛?”
“不爱--”卞辣琦大声的喊。
啊!又受到惊吓了,卞姝尹没料到姊姊会这么说。
卞姝琦采出头,含笑转眸,果真就看见妹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呆坐在梳妆台前的玫瑰木椅上,她真是没用,几句话就足够让她惊得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