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巴箴一会儿,才低头细看手中的纸张,一行足以震撼他五脏六腑的字映入他的眼中,扰乱了他的思绪。
我以我的血和生命起咒!代董媚芝承受一切罪孽的冯羽桑,生生世世都得不到
爱、幸福和婚姻!
他反反覆覆的看着那一张纸条,好像明白了,但他不敢确定。他回头望着巴箴,希望她为他说明。
“这就是羽桑的致命伤,她其实是个很宿命的人,她没有勇气挑战命运,因为她怕失去你。她爱你,你也爱她;偏偏……她一直逃避,你一直给她伤害。”巴箴的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为什么?”他百思不解,“为什么你能看得如此透彻?”
“因为我是局外人,所以我看得清楚,更甚而,我可以操控结局。”
“你的目的?”虽然如此,他仍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目的和理由。
她耸耸肩,“我只是认为,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冯靖柔的诅咒并不成立,但羽桑却深信不疑。而你,是唯一可以破除诅咒的王子。”
“那么你呢?你将何去何从?”他不相信她会留下来陪他们共组四人家庭。
“我要去哪里并不是重点。如果羽桑问起,你就说我陪吴奇隆去当兵了。”
“可是他四度脱臼,又不用当兵了呀!”他曾在音乐演奏会场听人讨论此事。
“那……”巴箴偏着头思索,“那你就说我去当他的特别护士好了。”
他摇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从没了解过你?”
她笑了笑,“你了解羽桑就好了。”她指着照片,“她就是冯靖柔。”
趁着罗奇正专心看着那些照片时,她悄然离开。她要去做最后一件事:叫羽桑起床。羽桑会上来三楼,看到这一切;然后,她就要走了。
为了报答冯家对她的栽培,为了帮她最好的朋友得到真爱,她一直留在冯家。现在,她要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也或许还会回来;但就算回来,也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
冯羽桑疯狂的捶打着罗奇,而他,只是动也不动的让她发泄。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哭吼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狠心的掀开我的伤口?你难道看不出我的痛吗?”
他甩开她的手,“我是在治疗你的伤口,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跟我说?宁愿去相信一张纸也不愿相信我!”如果她愿意用心体会,他心里的痛并不亚于她。
“那是诅咒!”她又吼了回去,与其再受一次更大更深的伤痛,倒不如现在做个了断。“你到底要把我逼到哪里你才甘心?我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
“我不要你退,更不是在逼你。”他强迫她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一开始,我愚蠢地以为我是回来报复你的,我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你。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到你就读的学校去教音乐,更不会到台湾来。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看看这个世界,不要再躲在你的象牙塔里了!”
“陶曼莎呢?你为什么要让她跟你一起到台湾来?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羞辱我!”
“冯羽桑,你搞清楚,我不是变态!陶曼莎是我的经纪人,她理所当然要陪我来台湾。”他犀利的眼光瞅着她,“你还是怀疑我们的关系?我承认,她的确当过我的情妇。”见冯羽桑那圆睁愤怒的眼,他连忙又补上一句:“但那是在认识你之前。”
“你何必解释?这与我无关。”她幽幽的说。
“当然有关,而且很重要!”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明明很在意,却要装作不在意。“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让我们一起破除冯靖柔的诅……”
“不要!”她猛然推开他,“不要提这件事!不要!”
他无奈又生气地看着她,“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懂?”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她的执拗与胆怯实在可以磨掉一个人的耐性。
“什么都不要!这是你唯一该做的,而我会非常感激你。”
“狗屎!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他一生气,又开始怒吼。
她退后几步,接着跑下楼。他留在原地,空虚袭卷而来……
***
她还是逃了。
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逃到了澳洲,她与巴箴求学时所住了七年之久的房子。
她站在房子前注视它许久,一下子曾有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像一波波汹涌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
这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
她看着这栋与她共度了七年欢笑泪水的屋宅,如此告诉自己。早在五年前,她匆匆离开后,冯靖邦便把房子卖了,而她自己,是压根儿没想到会再重返这充满各种记忆的屋子。
奈何,现实总是与她背道而驰。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带,包括芃芃。
她打开那一小扇铁门,在门边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联络电话与地址;她毫不迟疑地找到了上面的威廉先生,她决定了,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这栋屋宅再买回来。这是她仅有的了。
威廉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先生,但不是这房子的主人。“我只是帮屋主管理这栋房子,并定期请人来打扫整理。”
“屋主不住这里?屋主在哪里?你能不能帮我联络?我想买下这栋屋子。”
隔天,她住了进去。
“他现在人不在澳洲,但他愿意把房子先借给你住。”威廉递给她一串钥匙,她仔细一瞧,发现屋主连钥匙都没换过,就连她所留下的木乃伊钥匙圈也还在。
打开她睽违了五年之久的屋子时,她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屋里的摆设,竟与她临走时一模一样!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后院那棵桑树吧!
她离开时,它才那么一点儿大;那是罗奇陪她一起种下的。现在,它长大了,大得可以当树荫。为此,她买了一张藤椅,放在树下,无论白天晚上,她都会在那坐上一段时间;偶尔,会想起过去,想起芃芃,想起罗奇。
住进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干涩的空气对她来说没太大感觉;时序已经进入二月,中国的农历新年已近,芃芃的生日也快到了。芃芃的四岁生日,她怕是无法参与了。
她与威廉提过多次,希望屋主能回来澳洲一趟,她得买下这屋宅,不管花多少代价。终于,威廉在昨天有了回应,屋主将于今天来澳洲。
“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她急急的向威廉保证。
果然,屋主抓住了她的弱点,准备开出一个可能会令她措手不及的代价。不过这是后来的事了。
一个月来,没有任何人来干扰她,她想见或不想见的人,通通没有出现;她有些放心,也有些失望。她忍不住又想起了离开台湾那天的情景——
“芃芃,跟妈走。”她拉了芃芃的手,要带她出门。
芃芃挣脱她的手,“爹地去不去?”她怕极了爹地和妈咪分开。
“不去。”羽桑狠心的说道。“芃芃,有爹地就没有妈咪,有妈咪就没有爹地。”
“两个都要!”芃芃肯定的点头。
羽桑急得哭了出来,“芃芃,不可能的!”
芃芃躲到床上,“那我要爹地!”她天真地以为,妈咪这么爱她,不可能不要她。
但她错了!羽桑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就离开;从此,没有再回来。
羽桑走后,芃芃开始哭喊,哭得呼天抢地,连罗奇也安抚不了;但羽桑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