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一口气,惊慌地拔腿便跑,一直到远离了老家才放慢脚步。
不用猜,那个人一定是何让的手下,她的行踪,早就在何让的掌握之中,就和潘写意及秦若怀一样,所以,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还是找得到她。
一股怒火从丹田里窜出,烧向她的心口,她从来没恨一个人恨得想杀了他的地步,何让却让她有了杀人的意念。
他到底想怎样才甘心?
非得逼大家到什么地步才会罢休?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了一整个下午,试图用疲倦侵蚀自己的思绪,好让自己能稍微麻木一些,稍微喘口气。
但是,即便脚再酸,四肢再乏力,她仍无法不去想起何让,想起他对她做的事……
最后,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前站定,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终于作了个决定。
一味地逃开何让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对潘写意和秦若怀不利,也会让何让更加猖狂暴虐而已,所以,要真正让大家平安过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
除掉他。
只要他死了,潘写意与秦若怀就不会再受威胁了,她的恨,也一定会一并消失。
所以,她必须回去,回到何让的别墅去。
回到那个冰冷污秽的地方,在自己堕落之前,在自己被他毁了之前……
亲手结束掉他这一世。
举起铅重般的手,她拦下一辆计程车,带着一种入地狱的决心,跨进车内。
当初由她种下的因,就得由她来承受结果,如果何让再执迷不悟,那么,她会不惜让双手再次沾上血腥,再度将他打回永无止尽的轮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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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很幽暗,也非常安静,静得好像没有人存在似的,安知默一踏进大门时,还以为没人在家,但是很快的,她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昧,顿时,她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警戒地竖了起来。
何让坐在沙发上,整个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就着偏西的日落,才隐约看得出他冷漠的轮廓,以及那双阴沉的眼睛。
在他的注视下,她有种被套上铐链的窒息感,总觉得这一次回到这里,她将彻底与自由绝缘。
“回来了?”何让闲逸地打招呼,那淡淡的语气,让人觉得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主动回来。
她没有回答,双脚钉在原地,努力压下转身逃走的冲动。
“潘写意和你哥哥都安好吧?”他又问。
她很清楚,这句话分明在告诉她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只要你不去骚扰他们,他们都很好。”她冷冷地反击。
“以后要回去探望他们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亲自送你回去。”他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白雾。
“不用你费心,我不会再回去了。”她平声道。
“哦?”他双冒一挑。
“在我杀了你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她的口气极轻,但字字恨意十足。
“你果然想杀了我……”他一点都不意外。
“没错,这是唯一能让大家平静的方法。”
“也是消除你心头之恨的方法?”他讥讽地问。
“对,我是恨你,恨你可恶地强暴了我!”她握紧十指,强忍住憎恶的怨恨。
“强暴?这字眼太夸张了吧?你不也挺乐在其中的?”他尖酸地挖苦着。
“我没有!”她急忙怒斥。
“没有吗?我还记得你诱人的呻吟,以及柔软的身躯在我手中抖动的模样……”他调笑道。
“住口!”她脸色大变。
“你自己心里有数,在我的爱抚下,你也享受了真正的快感……”
血色从小脸上消失,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穿了她的心脏,她羞愧地捣住耳朵嘶喊:“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正是她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在他强迫的侵占下,她的身体竟不知羞耻地回应着他,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教人难堪?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充满了悲愤、憔悴和忧伤,纤细的身子因承受不住痛苦而显得摇摇欲坠,他的胸口一阵阵揪疼。
到头来,他的爱也只能用这种残忍的形式显现,只能以蹂躏她的身子和自尊来强迫她正眼看他……
真悲哀啊!
他是要用恨来斩断自己的爱情,还是奢望她施舍一点爱来挽救自己无药可救的仇恨?
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
是她的恨,遗是她的爱?
闷闷地将烟按熄,他霍地站起,打开桌上一个方形纸盒,从里头拿出一件晚宴服,递给她。
“去换上这件衣眼,晚上陪我出门。”
“我不去。”她后退一步,厉声回绝。
“你最好听话,否则,我会亲自替你换上衣服。”他无视于她的拒绝,语带威胁。
“我说我不去。”她怒声重复一次。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中,冷笑道:“别惹火我,安知默,我很累了,现在浑身紧绷,满脑子只想找个女人发泄,要是你再刺激我,我很可能又会忍不住把你押上我的床……”
“别碰我!”她惊得脸色发青,急惧地挣开他的手,像在挥掉什么恶心的动物。
“你该感谢我,我是给你机会,想杀我就得接近我,这样才有胜算,不是吗?”他嘲弄地放开她。
“你这个禽兽!”她气得全身发颤。
“别忘了,我这个禽兽,全是你制造出来的。”他直盯苦她。
又是这种指控!
他总是把所有的罪归咎到她身上,从不反省这一切的根由全源自于他的无情无义。
“你真是没救了!千年来,你不但没得到教训,反而走上了魔道,如果诅咒还有效力,我真希望它让你永不得超生!”丢下狠话,她抓起衣服,转身冲上二楼。
何让怒火暗生地瞪着她的背影,脸上刚棱的线条瞬间结冰。
永不超生?他现在和永不超生有什么两样?忘不了过去的岁月,忘不了想忘的初恋,只能被记忆绑死,一再地带着愤恨转世,这诅咒还不够凶狠吗?她还要诅咒他永不超生吗?
握拳愤然地在墙上重捶一记,他走向酒柜,拿出一瓶烈酒狠狠灌进口中。
二十分钟后,安知默还是穿上了晚宴眼下楼来,冷冷的银白缎布,裹着她纤细窈窕的曲线,及肩的半长发随意披垂着,两颊的羽毛层次恰好镶着她清灵无尘的小脸,虽然脂粉不施,但依然秀丽迷人。
何让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突然大步走向前,揪住她的肩膀。
“你想干什么?”她惊骇地伸手推阻着他人喊。
“别动!”他以手掌托起她的下巴,轻喝一声。
她愣了一下,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唇膏,为她略嫌苍白的双唇着上颜色。
轻轻的,慢慢的,仿佛藉着唇膏在抚摸着她的唇瓣……
她失神了好半晌,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紧缩,缩得她无法呼吸。
上了浅浅粉紫的双唇变得更加诱人,何让用了百倍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低头将那对柔软含入口中。
她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欲火,心一惊,伸手架开他一直不放开的手,僵硬地转开身。
何让气闷地沉下脸,拎起西装外套,说道:“上车。”
两人上了何让的黑色跑车,驶出别墅,往市中心而去。
一路上,何让一直沉默着,安知默也静静地不发一语,在小小的空间中,气氛冷凝到极点。
安知默不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她之所以愿意随他前来,只是冲着他说的那句话。
只有跟随在他身旁她才有机会杀他,他完全不受影响地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对她的威胁有多么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