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四方财团的一个小小的特别助理。”他吐出一口烟,袅袅的白烟将他的睑遮掩得更加难测。
“那么,四方财团又是家什么样的企业?”她又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走吧!我载你回去整理东西。”他没有正面回答,叼着烟,走出画室。
她杵在原地,突然惊觉自己很可能已经踏入他的陷阱里了。
惴惴不安地离开学校,上了他的黑色跑车,他们回到了那栋老旧的日式别墅,何让把车停在门外,她正准备下车,他便冷冷地开口警告。
“最好别让你亲爱的哥哥知道这件事,安知默,我想,你不会愿意让他们担心的,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冷凝地看他一眼,开门下车。
他直盯着她进入别墅大门,趴在方向盘上,幽深的黑瞳隐隐泛起冷光。
哼!孟婆那个老狐狸!
他用四十年的寿命和老太婆换来了透视前世的“心眼”,却是在二十九岁才找到白家三姊妹,结果,他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可以复仇。
半年……
时间短促而紧迫,所以逼得他不得不以强迫手段要胁江醒波娶潘写意,他就是要打乱三姊妹的感情线,明知她们真爱的不是当年婚配对象,他仍执意要她们实践婚约,他要她们得不到爱,要她们被自己的诅咒困住,用后半生的时间去懊悔和哀叹!
但,他的报复终究功亏一篑。
他显然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他的两个结拜兄长竟能不计前嫌,不管诅咒是否能解,宁可赌上他们的未来,就只想和所爱的女子厮守这一生。
是爱情瓦解了他的计谋,可笑的是,其中竟也包括了他的爱情。
他对安知默的爱情,那横亘古今的可笑单恋,动摇了他的心志,害他白费心机……
可恶!
拧着眉,他点燃烟,猛烈地吸了一口,试图让胡涂的脑子清醒一点。
安知默从来就不是他的对象,她无情无欲,孤撤地排拒任何人的靠近,这一世,他原本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但在她坦承一切诅咒都源自于她之后,他对她的感情便一下子全转变为恨意。
爱得愈深,恨就愈深。
枉费他将她放在心上千年,岂料她竟然是将他推向痛苦的元凶,这撕扯般的怨怒憎恨,如果不回报给她,那他这十八世的相思不成了最荒谬痴傻的笑话?
所以,他发誓,他绝不放过她!
绝不……
别墅里传来—点争执声,但很快的,安知默提着行李定了出来,在她身后,潘写意挺着微凸的小腹追了出来。
“知默,你真的要搬出去吗?还是等知礼回来再……”潘写意拉住安知默,急声挽留。
“哥回来也一样,我还是要搬,这样我作画比较方便,大家也自在些。”安知默冷淡地说着。
“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潘写意眨着大眼,有些自责。
“不,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不能老是黏着哥,你们有你们的空间,我搬出去对大家都好。”安知默说的是事实。
“可是……”
“等我确定新住处的地址,会和你们联络的,你要好好保重,进去吧!”安知默看了潘写意的肚子一眼,推她进去,将大门拉上。
确定潘写意没再探出来观望,她才提起行李走向何让的车。
“看来,你们姑嫂处得还不错。”他嘲弄地盯着上车的她。
“写意并不难相处,只是……”她话说到一半便停顿了。
“只是她已成为知礼的重心,你的存在变得多余而尴尬,只有离开一途了。”他犀利地道。
她没有接口,何让的话虽是事实,但听来太过刺耳。
“所以你该感激我救你脱离苦海。”他调侃着。
“你的用心不可能这么单纯,但我明知你绝非善意,还是愿意接受你的安排,目的只是希望你别再来骚扰他们。”她正视前方,冷冷地道。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了你,我不会有空骚扰他们的。”他手握方向盘,露出了狩猎者捕获猎物时的慑人笑容。
她心头一震,那份惊悸愈来愈强烈,前方在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她已不敢去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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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四方财团要我住的‘宿舍’?”安知默惊诧地瞪着眼前新颖又豪华的独栋建筑,怀疑地问。
欧式的尖顶风格,灰白的岗岩墙壁让典雅的造型多了一份粗犷风格,四周环绕着苍郁的林木,黄昏中,没什么人气的深广庭园看来多了几分幽暗和孤寂。
这里前庭加上后院,少说也有千坪,拿这种地方当“宿舍”,四方财团是下是钱太多了?
或者,这栋房子有问题?
安知默从踏进别墅就下停地观望沉思。
“怎么?吓到你了?”何让哼笑一声。
“你们提供的‘宿舍’太特别了。”她老实道。
“因为你是特别的,进来吧!”何让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你是特别的?这是什么意思?
她暗暗蹙眉,跟进屋内,挑高的客厅里全是线条简单的家具,清一色的黑与白色调,空气中有种淡淡的熟悉烟味,那味道,和何让身上的气息好相似……
“这里……要让我一个人住?”她忍不住问,心里却有种感觉,这个房子好像是何让的住所。
何让盯着她,笑了。
“不,是我们两人住。”他揭开谜底。
“什么?”她愣住了。
“要我再说一次吗?”他确定她听得很清楚。
“你和我?为什么?”她拧起细层,警戒地问。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原本就住这里,你也要住这里,所以我们一起住。”他轻笑道。
“你果然住这里……”被她猜中了,这里是何让的家,但是,一个小小的特别助理怎么住得起这种豪华别墅?
“怎么?我住这里,你有意见?”他看出她疑惑的神情。
“你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敏锐地瞪着他。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帮忙画些图。”他脱掉西装外套,拉下领带,走到黑皮沙发上大剌剌地坐下,又点燃了烟。
“真的只是作画?”她不相信。
“没错,是要你作画,不过不是普通的画,你要帮四方财团画的,就是这些。”他说着从桌子下方拿出一叠资料,丢在桌上。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唐朝画家的画作介绍,脸色骤变。
“你们……难道要我……”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企图。
他们要她临摹唐朝的画来贩售拍卖!
这根本就是造假!
“老实告诉你,四方财团私底下正是仿古画买卖交易的大宗,客户要什么样的古董字画,我们都能提供,目前有些客户正迫切在找寻周昉的仕女图,而你正好有这方面的专长,所以……”他吐着烟,阴笑地解释。
“我不画!”她断然地拒绝。
“你已经签了合约了,安知默。”他冷冷地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是违法的行为,是错的……”她生气地怒喝。
“在我的眼中,早已没有是非对错,我做的正是这种买卖,而你得帮我。”他不疾不徐地道。
“我不会帮你的。”她正色道。
“你会的,如果你不想让潘写意肚子里的孩子出状况,或是秦若怀在美国发生什么意外……”他威胁地扬起嘴角。
“你……”她小脸刷白,呆住了。
“要让她们出点事很容易的,你信吗?”
“何让!”她真没想到,恨意会让人变成了一只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