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咒骂。该死的方皓,竟然给他错误的讯息,那小子皮在痒了,非扁他一顿不可。
虽然他离开台湾六年,但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她的消息。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日子再辛苦也咬紧牙关撑着,忍着相思之苦不来见她,就是为了有一天要抬头挺胸出现在她面前。
原本是打算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再来找她,但得到方皓的消息后,他急忙提早一个月回来。此刻终于见到她,才发现自己真的等太久了。
他提醒自己要慢慢来,绅士地保持距离,别吓着了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手仍紧握着她的手,深怕她溜了。
汪采湘为他的话惊喜交加,难以平复紊乱的心跳。天哪!他回来了,回来实践他的诺言了!
她已经无法将他当一个少年看待,也无法再用师生这个理由当借口拒绝他,因为当了一学期的代课老师后,她便转行到其它公司上班,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如今他不是学生,自己也不再是老师,而是两个成年人了,甚至他看起来此自己更老成,并且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
电梯门突然打开,拥进了大批人,将他们挤到角落,两人突然十分亲密地紧贴在一起,他顺理成章地搂住她,护在怀里,不让人群推挤到她。
汪采湘心跳得好快,六年前的时空仿佛与此刻相连,暧昧情愫弥漫在彼此之间。
虽然一时之间很难适应他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来追求自己,若执意说不心动是骗人的!被困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的不只是被呵护的安全感,还有小鹿乱撞的紧张感。
到了一楼,在他有力的牵握下,汪采湘只能被他带着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去一个没人会打扰我们的地方。”俊逸的面孔忽尔露出邪气一笑。
宾馆?
她慌了,两脚努力踩煞车,并嗫嚅地抗议:“太快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得先让我适应一下才行,我很保守的,没办法做那种事呀!”
“你想到哪去了?说得好象我要把你吃了。”
“你是这种表情啊,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她脸红气喘地抗议。这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啊,西装笔挺的外衣下,依然有着野兽般的力量。
“放心,我没这么猴急,六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两天。”
“什么!”她羞红着脸瞪他,这还不是一样。
严封成轻点她的鼻尖,语气极为宠溺。“你真好逗,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光是这个小动作,就让她方寸大乱,他不但变得更加富有男性魅力,还是个调情高手,反而显得她生涩笨拙,毫无招架之力。
“乖,上车。”温柔邀请的另一面,却是不可违逆的命令。
当车门自动上锁后,汪采湘有种上了贼车的感觉,瞪着他唇边难测的浅笑,她有预感,这一次,怕是无法逃出他的五指山了。
第八章
被严封成拐上车,她恐怕是没机会拒绝他了,但尚未告知家人就擅自离开喜宴,爸妈肯定很担心,所以汪辨湘拨了通电话给母亲,解释因临时遇到许久未见的朋友,于是先行离开跟对方叙叙旧,请他们别担心。
如她所料,母亲认定这是她逃避相亲话题而编的借口,在电话里念个没完没了。
她耐心地跟手机里的母亲解释:“真的是跟朋友叙旧啦,我没骗你——”
‘什么朋友?有比爸妈重要吗?重要到你撇下我们两个老人家不管,自己跟人家跑了?’
“是很多年没见的朋友嘛,所以——”
‘妈跟你也很久没见啊!怎不见你来跟妈叙一叙?你爸也生气了,还说生了个不肖女儿哟~~枉费我们拚死拚活把你养大,没生一打孙子回报也就算了,还嫌妈罗唆,做妈的情何以堪哟~~’
老妈每念一句,汪采湘的额头就多出一条黑线,孟姜女哭倒长城也没老妈呼天抢地的本事厉害,她一手捣着耳朵,一手将电话拿得老远,神情懊恼而无奈,几乎怀疑自己拿的是扩音器了。
‘别以为爸妈不知道你是故意骗我们说跟朋友出去~~其实是借故逃避,没良心的女儿哟~~’
“就跟你说是和朋友叙旧嘛!”她终于也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喊。
‘哼!叫他来听电话呀!否则妈才不信!’
她快气死了,哪有人这样的,给她出这种难题,存心整人嘛!唉,她解释得头都疼了!
温厚的大掌轻按住她的手,在她仍错愕之际,严封成当着她的面拿过手机,并用着稳定人心的语气说:“放心,让我跟她说。”
汪采湘深觉不妥,却来不及阻止。
严封成将车子停在路边,对手机那头的人有礼地问候。“伯母,您好,敝姓严。”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手机,如今转为一阵沉默。
汪采湘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话筒那头的音量变小,很难听得清楚,不过她可以想象,老妈必是愣住了,想不到真有一个“朋友”存在,而且是“男的”,接着便会从人家祖宗八代开始做身家调查,探听他俩朋友关系的程度到哪里。
她太了解老妈的个性,凡是男人打到家里的电话,哪一通没经过老妈身家调查这一关?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自幼爸妈对她的交友状况向来采取严格控管,不过当他们发现女儿逐渐过了适婚年龄,并到了拉警报的二十九岁关卡后,控管措施从杜绝男生接近女儿,变成了鼓励男人追求女儿。
不知妈在电话里头说了什么?真令人忐忑不安啊!
严封成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回以她安抚的笑容,甚至将她试图拿回电话的手给收在温暖厚实的大掌里。
她以无辜的眼神抗议,拿不回手机,手还给他握住不放了。
自严封成接听电话后,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大嗓门,汪辨湘只好经由他的应答来推测内容。
“是的——您说得是——感激不尽——好的——我会努力——一言为定——”
他的回答都是简短的几个字,让她猜不到两人到底在谈什么,既然猜不到又听不见,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立体如雕塑的侧脸上。
这些年来他都在做什么呢?从谈吐上可以感觉到他增加了不少社会历练,人的外表、言行都可以假造,但是由里到外自然散发的王者气度和风范却假装不了,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如今的他?
高贵气派的轿车及名牌西装,暗示着他卓越的成就,记得听舅舅说过,他的家世背景十分显赫,而他是家族极力栽培的继任者,身价不凡,本非一介平凡女子能高攀得上。
她并非妄自菲薄,只是对于他们这种上流阶层的世界略知一二,长辈花了大笔的钱财和心力培养后代,自然不会希望后代娶个南部小康之家的女儿。而自己已经二十九岁,早过了年轻貌美的年纪,当她正逐渐步向迟暮的岁月时,却正是他迈向人生高峰的时候。
或许……他对自己只是一时的迷恋吧?要不了几年就会改观的,像他这样多金又年轻有为的男人,自然会有一堆女人投怀送抱,到时候他还会记得她吗?她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会气死!
不行!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就算他变成正港的男子汉又如何?家世差距太大,又比自己小了四岁,越想越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