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妃。”塔丽儿站起,小小的身子仍带着抖意。
科柴心无心吓唬她,看她仍对自己怀有惧意,只好找事情给她做了,“我……我想梳个头,你会吗?”
“我会。”塔丽儿赶紧说。
“那麻烦你了。”科柴心用力想坐直身子,塔丽儿立刻上前扶住她,“来……慢慢往后移,好,这样就行了。”
待科柴心坐好后,她立刻拿来牛骨梳,细心地为科柴心乌黑的秀发给梳开。
“王……呃……我能喊您王妃吗?”她刚要喊出,又想起科柴心刚刚发脾气的模样,小手不禁顿住。
科柴心心疼地摇摇头,“没关系,随你喊了。”
塔丽儿这才放宽心说:“王妃,您的发丝好美好美……又柔又亮……我第一次梳这么美的头发。”
“是吗?”科柴心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开心。
“当然了。”塔丽儿笑了笑,见王妃并不是这么难相处,才慢慢放松原本紧张的情绪。
“大王呢?”想了好久,科柴心已决定了,她要向耶律酆摊牌,如果他不放她走,她宁可死,不再受他威胁。
“大王正在休息。”
“休息?”她皱起一对柳眉,“现在是晌午,他为何会在休息?”
“王妃不知道吗?”塔丽儿很意外地说。
“知道什么?”
“我刚来的时候,听说每每太阳下山后,便是您的病发作机率较高的时候,所以大王每天子夜都守在帐内陪着您,甚至是彻夜未眠地看显著您。”她笑笑,“王妃真是好福气,大王对您的宠爱真是没话说了。”
科柴心完全没料到耶律酆会这么对她,她愕然地定住呼吸,整个人已乱了思绪,就连要摊牌的决定也像扭曲变形了。
“你说的是真话吗?”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可见她有多么心慌意乱了。
“当然了。”塔丽儿将她的头发做最后的固定,“好了,我拿铜镜让您瞧瞧,哪儿不满意,我再重来。”
走到桌边,她拿来铜镜给科柴心。科柴心看着镜中反映出的自己,是这么苍白、憔悴,以往的活力与艳光四射都已不在了。她不懂耶律酆为何还要对这样的自己这么好?
“王妃,可以吗?”塔丽儿又问。
“呃……可以。”失神的科柴心赶紧拉回心思。
她这句“可以”终于让塔丽儿放了心,“那王妃您饿了吗?我去替您拿点吃的东西过来。”
“嗯!也好,谢谢。”科柴心点点头,直到塔丽儿离开后,她的思绪仍在那份错愕中转不出来。
耶律酆,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对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又将如何处置我?
就这样,她思考了一整天,而塔丽儿就像个与她熟了的小女孩,天真又热情地直在她身旁转,一会儿为她按摩、一会儿唱小曲儿给她听,倒是为她解了不少闷,也因此,她的胃口要比前阵子好了些。
直至太阳下山,她躺在床上休息,果然又会开始盗汗、疲累,以前军医都会端汤药来给她,她喝了之后便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如今经塔丽儿一提及,她故意将她刚刚端来的汤药偷偷倒掉,想试试塔丽儿所言是真或假。
耶律酆真的会为了她彻夜不眠吗?
没有药力作缓解,她这一整晚么冷么热,非常难受,但科柴心还是强忍下来,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终于,就在子夜时分,耶律酆来了,塔丽儿也先行退下。
他一进来,科柴心便听见他宽衣的声音,跟着他就卧在她身旁,可他并没睡下,只是倚在床头点上一盏细小的油灯……
她背对着他,不知他在做什么,直到听见一阵翻阅皮书卷的声音,这才明白他正在看书。
就在这时候,她胸口突觉一阵闷疼,让她轻逸了一声叹息。
虽然这声叹息很细很细,但耶律酆还是察觉到了。他立刻放下皮书卷,伸手抚触她的额头……天!她居然满脸湿意。
他立即转过她的身子,就见到她张着一双大眼凝睇着他的凄楚表情。
“你还没睡?”他很诧异。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关心我,你……你明明可以让我自生自灭。”说时,她眼眶已含泪。
他脸色一僵,跟着扬出一丝笑影,“你的命是我的,要死要活都得我同意才成,由不得你。”
她轻启双唇,“告诉我,我的病会好吗?”
“我说了,除了我之外,没人夺得走你的命,再难我也要留下。”他重重眯起眸,直望进她盈盈水瞳中。
“你……你何苦……”逸出这几个字后,她便因为症状发作,又一次昏厥在他面前。
“科柴心!科柴心……你醒醒,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他对着外头大声咆道:“来人哪!快传军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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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大王将科姑娘带往边关?”
向恩坐在主位上,听闻下人回报,当得知这样的消息时,他觉得难以置信。耶律酆什么时候会把女人带着同赴战场?
莫非是怕他……怕他将她给追了回去?
“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对方又道。
“你下去吧!”向恩蹙起眉心,双眸凝视着前方某个定点,心思已经飘到数月前与科柴心初次见面的悸动。
“谁在外头?”突然,他察觉到窗外闪过一道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伍蝶儿才缓缓步进大厅,“大人,是我。”
“你?”他眯起眸。
若不是现在看见她,他还真忘了有这个女人的存在,记得上回他告诉她不想再见到她之后,她果真消失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她居然还在。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现身,我只是──”
“够了。”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跟着我真有那么好吗?”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应当跟着你。”她垂首道。
“哈……夫君,那我问你,你爱我吗?就因为大王要你嫁你就嫁,就没有半点儿自己的意见?”
他不得不泼她冷水,因为他不可能爱上她,而她也不适合他,何苦硬要结成一对怨偶。
“我已是你的妻子,自然会爱你。”她只是没告诉他,就在乍见他一脸愁容时,她便被他的忧郁气质所吸引了。
她好想好想为他抚平眉间的皱褶,只要她能力所及,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这样算是爱吗?她不明白。
“你真的……就像具木娃娃,人家要你做出什么动作,你就摆出什么姿态,这样活着有何意义?”他冷嗤。
“只要是为了你,作木娃娃也无所谓。”她说的是真心话。
“哈!你还真会说话,我今天心情不好,请离我远点。”向恩指着屋外,“快滚。”
“我本来就不打算进来,是你硬把我叫进来的。”她垂下脸,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她这句话倒让他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怯生生的弱女子也敢顶撞他。
“我什么也没说,这就离开。”蝶儿卑微地摇摇头,继而旋身举步。
“等等。”向恩突然喊住她。
“还有事吗?”她没回头。
“你不是以我为天吗?怎么不看着我说话?”他双手环胸。
“是你说要我滚远点。”
“呵……会反抗了?”他倒是很好奇她的转变。
“我是听命于大人,绝不敢反抗。”回过身,蝶儿勇敢地望着他。
“你──”向恩望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突然有些许恍神,久久才道:“罢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