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将一碗补汤塞进她手中。
绿蝶机械性的举起汤匙,一口一口的喝着,心中泛起一阵茫然的悲伤,不知是为了就要离开?还是仍然必须留下来一段时间?但她很快的甩开后者的可能性。
她必须尽快好起来,然后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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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岑语非但没有断手断脚,还美若天仙,眉目如画;她粉嫩的细肌,盈盈的星眸,整个人柔弱婉约,有若纤尘不染的山谷幽兰,只是眉宇之间漾满轻愁。
“古公子,前日承蒙搭救,岑语今日特来致谢。”
“纪姑娘快别这么说,这原是古灏该做之事。”
古灏严峻的神情一片淡漠,全身上下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冷傲和威严,令人望而生畏。纪岑语咽口口水,几乎想临阵脱逃,但想到腹中的孩子,勇气顿时又升。
“实不相瞒,岑语今日冒昧前来,实有要事相求。”她面有难色的看了一眼老管家,迟迟不语。
想来是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吧!
“李伯,先退下吧!”古灏淡淡的下令,两人虽为未婚夫妻,但彼此之间却生疏得很。“现在没有旁人了,纪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岑语有个不情之请……”纪岑语微颤的开口。“岑语希望古公子能在一个月内下聘迎娶我。”
饶是古灏拥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镇定功夫,也不免冷怒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眸。不期然的,纪岑语盈盈跪倒在地,抬头望着他,秋水似的美眸泛着泪光。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逾越,但古公子是岑语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不肯答应,那么我只有一死解脱了。”她由发上取下一支玉钗,捧在手上,凄楚绝天的小脸无比凄凉。
古灏无动于衷的眯起眼,冰冷的语气足以冻结空气,“你在威胁我吗?”
纪岑语双眉深锁,惨白着脸。“不,我……我只是请求古公子解救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我必须在爹发现之前出阁,否则爹一定会强迫我拿掉孩子。”
虽早料到她绝非完壁,他却万万没想过她居然会诚实的说出这等让人难以启齿的话。古灏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是他落伍了吗?还是他周遭净出一些一胆大妄为,违背常理的女子?撇开绿蝶和小寅不说,就连眼前这个受传统礼教,看似温婉怯懦的女子,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在那种情形下失身,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拿掉孩子?”
她紧抿着嘴,没有回答。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接受?”
“我不知道……”在他锐利如炬的目光下,纪岑语无助的摇看头。“古公子是我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总要试试。”
古灏静默半晌,突然回道:“要我答应也不难,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
纪岑语身子一震,神色惶乱的摇头。“不……我不能说!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她宁死也要保住孩子,现在又宁可放弃孩子也要守住承诺?古灏觉得有趣的挑起眉,一个男人会相信女人通常只有一个原因,就和她誓死也要保住孩子的理由相同。
古灏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光芒,看来这件事比他相心像中还容易解决。他一言不发的来到她面前,弯身扶起她。“我会娶你。”
“你答应了?”雾湿的双眸重新燃起希望,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古灏轻点头。“前提是……你得先同意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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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笙不愧是名医之首,精心调配的药膏让绿蝶的外伤在短短的几天内好了泰半,虽然她受的内伤仍需调养,但至少行动无碍,这也让古小寅不得不履行原先的承诺。
一早,差了亲信丫鬟上街买了一套男装,在一番细心装扮后,古小寅俨然成了一位白头粉面的公子。她手摇羽扇,十分潇洒的走到铜镜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孤芳自赏一番,嗯……面如冠玉,身段修长,风度翩翩,好一个俊美无畴的美少年。
古小寅满意的打开房门探了探首,随即自后门溜了出去。可她毕竟年纪轻,玩心重,一上了热闹的大街就忘了正事,一路上逛下来,两只小手早巳塞满了杂七杂八的零嘴,一张小嘴更是忙得闲不下来。
这会儿她总算是体会了个中滋味,难怪绿蝶姊宁可扮男生,也不愿当女人。瞧,当个男人多么舒适畅快,走起路来可以大摇大摆,东张西望;吃起东西来是狼吞虎咽,哪需要担心会有人指指点点,说长道短?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被她这么东钻西逛的,居然耗了近两个时辰才晃到永昌商号。
在一阵通报后,她被请到前厅,当场被一张黑亮得可以当钢镜的脸孔吓了一大跳,哇!她还以为全天下就属她哥哥那张脸最酷,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叔也毫不逊色。
他那长脸有棱有角的,简直可以用板尺来量,她敢说其中没有丝亮的歪斜。
“你是冷艳如?怎么一个大男人取这种女人的名字?”真笑死人了!
孟翰不悦的瞪着眼前的小矮子,这人先是盯着自己老半天,屁也不放一个,现在开口又是让人喷饭的蠢问题。
“喂,我在问你话。”古小寅轻咳了一声,清清喉咙,但即使她压低嗓音,声音依然显得稚嫩。“你就是冷艳如?”
“她现在不在,你找她什么事?”孟翰怀疑的盯着这没几两重的毛头小子。
“我是受绿蝶姊……”
她话一出,孟翰岩石般的脸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她细瘦的肩,怒声问道:“她在哪里?”
“哇,好痛,你快放开我啊!”古小寅痛得一时忘了自己扮演的身分,细声尖叫起来,孟翰像被滚水烫到似的,猛地松开手,脸色不禁有些发青。
“是个娘们!快说,帮主在哪里?你怎么有她的消息?她怎么了?”
咦,怎么一下子突然冒出这么多话啊?古小寅皱着眉,双手交互揉着自己发疼的肩膀,骨头差点没被捏碎了。看他焦急的模样,不会是……老哥恐怕多了一个“老”情敌了。她好奇心一起,当下又忘了正事。
“大叔,你和绿蝶姊是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喜欢她,所以才这么紧张?”
这小鬼在胡扯什么?孟翰焦急的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粗鲁的一把捉住她的前襟,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提起来。“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捏碎你,说!帮主到底在哪里?”
威胁她?哼!从小就只有她威胁人的份,哪里轮得到他?只是在这种被勒着胸口,小脚又构不着地的在空中晃来荡去,对方还凶神恶煞似的睥睨自己的状况下,她的架式难免有些端不起来。
“放我下来啊!你这么提着我,我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怎么说?”
不能说,不也还说了一大堆废话吗?孟翰想着双手一松,古小寅整个人跌到地上屁股痛得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还不说!” 不给她发泄的机会,孟翰严厉的质问。
古小寅识时务的从怀真掏出一张鬼画符,愤然的丢向他。“这是宅子的地图,做了记号的地方就是绿蝶姊所在之处,她要你支开庄里的人再行动。”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又补充道:“但你可不准伤害庄里任何人。”
孟翰眯起眼睛,冷冷道:“不准伤害任何人?这是你说的还是帮主的命令?”
古小寅双手叉起腰。“是我说的又怎么样?要是你敢伤了任何一个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