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若见状,随即尾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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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吐鲁番王子给我的情书?”苡君眉头深锁,盯着那封三分像符咒、七分像图画的情书,不时发出惊叹声。“没想到他对我的情意居然如此深重,了不起,他果然眼光独到,异于常人。”她十分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置于茶几上,笑咪咪地对西残说:“劳您跑这一趟,真是十分感激。”
“感激倒不用,只要你能敞开心胸,接受阿吐王子的一番美意,就不枉我费尽力气,跟他‘沟通’了半天。”
“你跟他沟通?”苡君抿嘴一笑,拿眼瞟向窗外,若有所指地,“单单用比手划脚,而且只比了一炷香不到的工夫,就能‘沟通’出这么多含意,也真难为你了。”
“不难不难。”西残老实的回答,“这整个过程,其实没你想像的那么困难。咦?你怎么知道我才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猜的。”苡君的骨折已经痊愈了,只是因某种原因始终赖在床上,假装玉体违和,需要人三不五时前去探视安慰一番。今儿个听到西残如此大费周章地替她传情书还免费充当翻译,感动得一骨碌爬了起来,附在他耳边,叽哩呱啦讲了一长串的“密语”。
“你--”西残一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我都明白啦,多谢西残先生的好意。”她摆出送客的姿势,“您若有事尽管去忙,我想一个人好好的再‘品尝’一下这封文情并茂的书信。”
“那好,”西残如释重负,旋即又忧心忡忡,“希望你能了解阿吐王子的心意和我的用意,做出最明智、最皆大欢喜,也最……没有伤害的决定。”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送走西残,苡君立刻脱掉绣花鞋,提在手上,瞠着脚尖悄悄走到窗台边。
突然大吼:“苡若,你给我出来!”
隔了半晌,没人回应,她继续吼:
“再不出来,我拿热水淋你哦。”
“别--”苡若怯生生地探出半个头,“人家好端端的在这儿斗蟋蟀,你大吼大叫什么嘛!”
“少来这一套,你给我进来。”苡君是偷窥的“鼻祖”,岂会让她蒙过去。
苡若知道逃不掉了,只得乖乖的爬上窗台,再乖乖的爬进房间。
“说,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苡君把信笺递到她眼前,“十年不见,你的字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好看’得连我都认不得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吐鲁番文,你当然认不得。”她仍做困兽之斗,期望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不晓得人家阿吐王子为了写这封信给你,熬了两天两夜,多辛苦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苡君把信丢在桌上,回头唏哩呼噜不知说些什么。
一眨眼,帘幕后走出一名男子,和颜悦色,朝苡若颔首微笑,“你,好。”
“阿吐王子!?”苡若的眼珠子险险滚到地上去:“你--会--讲--汉--语?”
“没错。”苡君得意扬扬地回答,伸手抓起那封信,交给他,“你看得懂吗?”
“等等!”苡若以闪电般的速度,把信笺抢回去,三两下撕成碎片。
“想湮灭证据?”苡君不让她得逞,飞身去抢那些碎片。
苡若情急,忙将纸片塞进嘴里。
“吐出来!”
“嗯--唔!”纸片太多,占满了她嘴里所有的空间,以致发不出声音来。
“再不吐出来,我就哈你的胳肢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苡若慌张地躲在阿吐王子背后,求他念在往日、以及将来即将发生的情份上,救她一命。
“不--要,她--是--好--意。”阿吐王子很够意思,赶紧帮她说情。
“她是另有图谋。”苡君用脚板想也知道,她是因为不肯嫁给阿吐王子,才鸡婆地帮他胡盖一封叫“情书”的东西,幸亏她身经百“骗”,否则岂不被她耍得团团转。
“没关系。”
嘿!才几天不见,他的汉语怎么说得这么流利?
苡若悄悄把纸吐出来,握在手中。接着端起杏眼,观察她姊姊和阿吐王子眉目之间是否有异状。
嗯,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原来他们……
“好啊!原来你们……我要去跟娘说。”
“不可以!”苡君一个箭步堵住房门,“我跟阿吐王子之间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因为这些日子我被你害得从树上掉下来以后--”
“是你自己掉下来的。”明明是她自己得意忘形,一失足跌断两根骨,怎么能怪别人呢?
“好吧,就算是--”
“本来就是。”苡若坚持不让她含糊带过。
“喂!咱们是亲姊妹耶,那么计较干嘛?”苡君气她连这点颜面都不留给她。
“就因为咱们是亲姊妹,所以我才甘冒大不讳,自作主张替阿吐王子传达他对你的情意,谁知你非但不领情,还凶巴巴的对我大吼大叫。原来你们早就要好到这种程度,算我多事,可以了吧?”
苡君有一丝丝感动,“你敢说这么做没有别的私心?”
“当然有喽!”她总不能睁眼说瞎话,“我希望嫁个如意郎君,也希望你能将终身的幸福托付一个值得你爱而他也爱你的好男儿,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若不高兴,打我好了。”
“是这样啊!”苡君赶紧用力挤出一个大大的、自认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是我的好妹妹,我怎舍得打你呢?”
阿吐王子看她们二人一下子闹得不可开交,一下子温言软语互赔不是,看得趣味盎然。
“苡--若。”
“你叫我啊?”苡若凑到他面前,好奇地打量他,这人五官虽不十分出色,但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雍容的气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你的汉语是她教你的?”
“没--错。”他点点头,笑起来两旁各露出一个小虎牙,好可爱哦。
“短短几天,你就能听能说,想必你是一大清早就赖在这儿,到三更半夜还不肯走?”
“苡若!”苡君抗议她问这句话,有诋毁她的名节之嫌。
“好吧,刚刚那句算我没问。”苡若仍不死心,扯着他的衣摆,先送上一抹贼兮兮的微笑,“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当我姊夫?”
“这……”他回眸,深情地望向苡君。
“你少管闲事。”苡君整张脸全涨红了,“等时候到了,我们自然会通知你。”
“没时间了,还等什么?明天吐鲁番的使者就要来了,你们再不快点下定决心,怎么成。”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一听到吐鲁番使者,阿吐王子的脸色忽地黯沉下来。“但--愿--他--们--平--安--无--事。”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苡若紧张的问。
“事情发生在前天晚上,”苡君道。“小王子收到他父王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在梅龙镇遇上抢匪--”
“他父王也来啦?”这可不得了!吐鲁番国王在中原境内遭抢,弄不好的话,是会惹起战端的。
苡若明白事态严重,再也不敢嘻皮笑脸的调侃他两人。
“那现在呢?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去救救他们。”
“想啦!小王子接到信以后,立刻连夜去找你的韩郎,请他无论如何得鼎力相助。”
难怪他这几天消失得全无踪影,原来是上梅龙镇去了。糟糕!又错怪他了。
“你们先别急着操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阿吐国王应该不会有事的。”尤其是韩彦申赶去了以后,任何困难势必均能大化小、小化无。苡若对他有信心,因为他从不曾让她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