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漪,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这事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算数的,那要花费多少的人情与金钱的压力?我已经欠你父亲很多了,这些债我不知道要背多久才能够卸下。如果再有一次的失误或是策略有了偏失,那我这辈子还这些债就还不完了。”◇亭又压住紧绷的额际,他脑子里仿佛有千百个弹簧周而复始的在弹跳,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可是你还年轻,可以多做尝试;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身上只剩下最后一毛钱,我也不会离你而去的!”采漪扑进◇亭的怀中,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为何上天要让他的恶梦醒了又袭来,永远挥之不去。
◇亭捧起采漪晶泪涟涟的脸,他明白她是不会离开他的,就像月亮永远需要太阳的光才能璀璨明亮,而这个太阳自己本身也不能熄灭的。
“采漪,在我这条孤独崎岖的路上,你不畏艰辛地陪我一直走下去,我很感激。但我能给你的实在有限,说不定我这一生只能给你饱暖,而无法供应你富贵的生活,你不会怪我吗?”他拨开黏在她眼帘前的发丝,瞧进她湛蓝的澄眸。
“你已经给了我饱暖的双肩,我还有什么奢求呢?◇亭哥,只要你能再次振作,采漪发誓永不离开你身边!”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冬季的阴沉光线中,浮着两张粲粲然的笑靥,那是充满希望与爱的结合。
一丝冬阳斜照进斗室,筛了一室的桔亮,反射到两个人的脸上是布满春晖朝阳的焰红之色。采漪相信,他一定能再展雄风,跟以前的◇亭哥哥一样有活力的。
看着◇亭将稀饭一口口咽进肚里去,采漪支着下巴边看边笑。能见他吃饭吃得这么可爱也开心。一直到锅底见天,她才心满意足地问了一句:“好吃吗?韩叔教我煮一次我就会了。”
◇亭抚了抚微胀的肚子说:“不好吃能吃得这么干净吗?”
“那下次我再学新的点心,你还是要捧场喔!”采漪将锅子筷子收一收,站起来对◇亭说:“我先回去了,我会将我们两人的想法跟我老爸及干爹说,我想,应该是很好解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嘛!想那么多会秃头的。”
“那好,我会听你的,是你给我再生的希望,我会再尝试一遍看看的。”◇亭有了采漪的鼓励,稍稍捉回了一些消沉落寞的神志。
“那我走了,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说不定晚餐时,我们就能想出一个方针,实践我们的梦想。”采漪提起了锅子,◇亭送她出了大门。
“骑车小心一点,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电话的。”他偎近她脸颊侧边,为她留下一记芳印。
“不要再胡思乱想,小心我会打你屁股喔!”发动了引擎,◇亭体贴的为她将安全帽的帽带扣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待采漪的身子消失在一棵榕树后头时,◇亭才慢慢踱回房里去。
就在这一瞬间,榕树后头忽然闪出一道人影,抄小路劫到采漪的摩托车面前;而采漪竟也停下车,眉心频皱的看着眼前与她说话的女人。
她听完了女人的谈话,竟将摩托车牵到路边停下,与她一同上了另外一辆车子。行踪之诡异,让旁人只凭唇语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要往哪边去呢?没到目的地,似乎真相永远是团谜……
第九章
◇亭一进了门,赫然发现桌上遗留着采漪的家门钥匙。他想到她才刚离开没多久,于是一手抓起钥匙连忙冲了出去,一直跑到门外的榕树附近,才发现整条路上早已不见人烟。
他无奈地将那串挂有小桔子模型的钥匙轻轻抛起、又准备去接它时,一不小心漏接了,钥匙顺着小径偏滚到树后头。◇亭迈了两步去拾起时,竟然发现采漪停在树干后边的摩托车!
咦!采漪的车子怎会停在这边?那她人呢?
他举目四望,除了冽冻的风仍吹得急之外,只有树叶婆娑舞摆的呢语,四周是出奇的静。
◇亭的眼皮霎时狂跳,隐约似乎听见采漪有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他停在采漪的摩托车旁边,忽然眼睛一斜,看见地上的黄泥上印着两行宽大的车胎痕迹。他弯腰平抚着那微热的车印,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难道……采漪被人绑架了?
不再多作踌躇,立刻跨上摩托车朝车轮行径的方向驶去。这一切来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样心爱的东西,他没有这个命再跟命运之神搏斗。
火烫的心在滚沸着如熔浆般的热血,老天保佑采漪,她可千万不能发生什么意外啊!
☆ ☆ ☆
巡着蜿蜒的山路,黎毓盏驾着车载采漪来到靠近海边的一处悬崖。一路上,黎毓盏不仅用花头巾包住了头,并且在初春的时节还戴上太阳眼镜,行为打扮和以前的她大相径庭,令采漪纳闷不已。
“黎姑姑,你说的果园还有多远啊!真的适合栽种桔子吗?”窒闷的车内空间让采漪不得不说点话来打破这片沉寂。
黎毓盏紧抓住方向盘的手不断冒汗,她不太搭理的说了一句:“我骗你做什么?到时候你亲眼看就知道了。”
采漪浑然懵懂不知,她天真的心并没有想到这是黎毓盏所开的死亡列车,正准备将她送进地狱之门。为了要让自己摆脱大笔债务,以及让黛娜及◇亭结合,牺牲采漪是势在必行。更何况如此一来,她以后更可以藉由裙带关系捞进大把大把的钞票,昧点良心也在所不惜。
“快到了没有?我还要回去给◇亭哥作晚餐,不如……你今天来我这让我请客吧!我最近学了一道干烧月虾,连我爸爸都赞不绝口,要不然我们明天再来看好了。”采漪还嗅不出这潜在的杀戮气息,仍诚恳地邀请黎毓盏。
“不行!今天一定要去看,不能改明天。”黎毓盏的语音略显干梗,发出颤声,包住头发的丝巾微微沁出慌急的汗珠。
“黎姑姑,你人不舒服吗?”采漪有些警觉,她发现黎毓盏的车仪表板上速度一直在不断攀升。
“我……我没事,你别急,就快到了。”她强制镇静,脚踏板也略松缓的放慢下来。
之后,采漪便不再多言。她只是觉得黎毓盏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看个果园需要紧张成这样吗?
又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车程,黎毓盏已将车子安稳地停靠在一片无涯的悬崖边。阵阵的海涛拍击着崖壁的嶙峋土块,激起的浪花似一疋白织,发出刺耳的澎湃交响乐。
“这哪像个桔子园?又没有任何果树,黎姑姑,你有没有带错地方?”采漪环顾四周,除了颠簸的碎石和几株枯竭叶尽的死树外,只有海洋无情的啸怒声。
黎毓盏包裹的头巾在海风的挑衅下,扬起如风筝般的尾絮,直要卷走她似的。那副墨镜下的鼓颤眼袋,充满血腥般的要将咫尺不远的采漪销尸匿迹!她不能容许她的存在,◇亭不是属于她的,◇亭的将来要由她这个做姑姑的来决定!
“李采漪,我今天带你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夹着海风的阴冷声波,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梅杜莎魔女,要吞噬任何海上的水手。
“黎姑姑,你要说故事干么跑到这儿来呢?在家里说不是很好吗?”采漪故作自然,漾出的笑靥灿烂中带点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