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象中薄了好多,一共只有七八页。最上方夹了张照片,是那个四人组,只有柱哥的脸还算清楚,估计是从远处偷拍的。照片下写着一个名字──何柱嘉。
前两页都是他的基本资料,我对他的年龄和学历不感兴趣,草草翻过。
第三页开始,几乎都是这个四人组的“丰功伟绩”。一群名副其实的小混混……我心里冷笑。
看着看着,我突然瞪着一段文字的末尾,双手发冷,一颗心直往下沉。
是的,我看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尽管我一直在警告阿兰,警告她这些混混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我也一直是这样提醒自己……可是,当这些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一种真正的恐惧和愤怒才渐渐蔓延到我血管深处。
太……太过分了!
我抓着资料就往外冲,心想一定要快点儿回公寓,快点儿将真相告诉那个傻丫头……
“曹小姐──”
“还有什么事!?”我在门口转身,一脸凶神恶煞。
“那个……另一半委托费……”
我扔下一句“sorry”和两张五十元钞票,风一样的冲出门外。
奔下楼梯的时候,有个娇小的身影和我擦肩而过,我没在意。直到我拦下计程车,摸着起伏的胸口坐进车内,才突然想到……
刚才那个人……好像小薇?
我终于还是迟了一步。
阿兰又一次彻夜未归。
整整一宿,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咖啡一杯接一杯灌下肚,藉着电视里无聊的午夜电影打发时间。
如果阿兰这次没事……我咬着牙想。打死我也要给她办一部手机!
曙色染上窗棂的时候,阿兰回到公寓。
我看着她一声不吭的来到我身旁,坐下,疲倦的靠在我肩上。那一刻我便隐约猜到,“没事”多半是不可能的了,可我还是要问清楚。
“昨晚和柱哥在一起?”
她轻轻“嗯”了一声。
“做情侣该做的事?”
她不再说话。
受不了她这种沉默,我一把扯开她的衣领……
“你们真的做了!?”我瞪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红紫紫,破口大骂:“你……你究竟有没有脑啊!?你给我仔细读读这个!!!”
我把牛皮纸信封摔在她面前。
“这就是你那个好柱哥!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跟踪那个姓胡的地产经济才找上你!还有他家那片农场,姓胡的一直在打那片地的主意!他想对付姓胡的,打算拿你被下药这档事来做文章!他根本就是为了利用你才……”
“子鹃──”她突然打断我。“这些我都知道了。”
我愣在当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没有骗我……”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没有一丝力量。“我碰巧听到他们的计划,而且……主动的是我,是我问他要不要和我上床……”
“你疯啦!?”我一掌盖上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比对温度。
没想到阿兰竟然做出这种傻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一定是……
“我没发烧。”她轻轻推开我,起身朝浴室走去。
“别为我担心。也许我只是不想让这个骗局照正常的步骤走下去,也许我只是不想给他最后骗我的机会,也许我只是想这一切快点儿结束,也许我只是……”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
“做顾问的!告诉我该怎么办!?”
中午十二点,我左手叉腰站在办公桌前对着话筒咆哮。
坐立不安了整整一上午,我还是从皮包里翻出了那家伙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喂!做顾问的!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行尸走肉的病怎么治!你不是顾问吗?顾问不是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现在我要帮阿兰,你帮不帮我!?”
“行尸走肉?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我又一次突破了音量的极限,听筒里传来嗡嗡的回音。
“OK,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是顾问还是我是顾问?!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你可不可以先消消火?”
“冷气坏了!你要我怎么消火!?”
没错,这也是我如此烦躁的原因之一。见鬼的中央空调……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热。”
“就是……你说什么?哎!?”察觉到一丝怪异的同时,手里的话筒突然被凌空抽走,“啪嗒”一声落在座机上。
转过身,我对上一双黑眸,还有那张大众脸上的微笑……胸口莫名一震,我蓦地推开这个距离自己过近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我瞪着他手里的手机。
“你不是要我帮你么?”他还在笑。
“老兄,不要所答非所问!”我取过备忘录,麻利的查过一遍,皱起眉头。“记录上没有你的预约,而且Peter五分钟后有个很重要的Consol Meeting……”
“那正好。”
“什么?”我被他搞糊涂了。
“喂,Peter──”他走到玻璃墙边敲了两下。百叶窗“刷──”的拉起,露出Peter满是惊讶的大叔脸。
“助理借我一下午?”他一脸轻松的问。
我轻哼一声,瞧着Peter的反应。姓赵的也许不知道,虽然我只是个小助理,却也是企划部少不了的核心人物!什么借一下午?他当我是什么?铅笔还是橡皮?Peter绝不会答应的……
“关于上次那件事我晚上给你答复。”他又轻轻抛出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竟有爆破性的力量!
我眼睁睁看着Peter的难看的脸色一点一点崩塌,惊喜的表情快速堆砌,最后隔着玻璃墙对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分钟,我被入侵者拉出办公室,在无数同僚的注视和猜测下走出“奎森”办公大楼。
“我去开车。”他说了这句话后将我丢在门口。
我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那儿,双手插进套装口袋,刻意忽视身后不断飘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等啊等……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厢……厢型车!?我可以想象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头顶飞过……
“发什么呆?上来啊!”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驾驶座上,伸手把门打开。
“这是你的车?”
“有问题吗?”他帮我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还是你认为顾问都该开Benz跑车?”
我一撇嘴,视线扫向窗外倒退的景物。
他说的没错,我以前的确这么想过,但他不是一般的顾问……
“你开什么车是你的自由,没必要告诉我。”
“还在赌气?”
“笑话,我为什么要赌气?”
“明明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承认?”
窗外,一辆莲花跑车“呼──”的超过去,尾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在炫耀。
“承不承认有区别吗?”我用么指指着那辆距离逐渐拉远的莲花跑车看他一眼。“能追上那辆跑车我就承认。”
“那辆车超速了。”他似乎不为所动。
“算了,我随便说说。”我对着自己在玻璃上映出的模糊倒影吐了吐舌头,无趣的支起下巴。
“别小看厢型车的性能。”
咦?我蓦地回头,接触到他目光里的专注。他该不会真的想……
“坐稳了,我允许你尖叫。”
“别小看人。啊──”
后背贴上座椅靠垫的瞬间,一声尖叫不顾我的反对溢出喉咙。
车窗截断的视野,再没有什么实体和形状,一切在空气的呼啸声中交错,织出彩虹般的流光……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坐云霄飞车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