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他回想起甜蜜的往事,她却正要努力抛弃!
“我不爱穿牛仔裤。”是因为他爱,她才跟着爱的。她问:“为什么撒谎?”根本没有什么合约,他故意不让她跟陈祖伟约会。他当她是什么?一边跟丁菲菲约会,一边又霸着她不放,她就那么低格地任他戏耍?昨天才对她说得深情款款,今天又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弥生瞪着他,气得颤抖。
他急切道:“我想跟你出来散心,还有——”
“你住口!”她吼。“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听好,我要辞职 !”
“我、不、准!”他咆哮。
“你不准?你凭什么留我?我给你一个星期找人。”
“不,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拒绝。
“太好了,那我也不用等你聘请秘书了,明天起我不上班。”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让你跟他约会?”
“随你怎么想,我要走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她抓了手袋,他在她站起来前拙住她,抱住她的腰,拉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
弥生怔在他怀里,听见他说:“不要走。”声音痛苦。
她颤抖地低嚷:“你放手,你放手!”
他却更用力地抱紧她。“弥生,我爱你。”
她闭上眼睛,她应该感动的,但却没有,她感到心痛,强忍住泪,胸腔剧烈地起伏。
这句话她等了那么久啊,终于他说了,却不在她对他好时,不在她病了时,更不在她满心期待时,而是在她即将道别的这一刻!她觉得他狡猾,用这种手段留她,教她怎么能相信?!他可恶,太可恶了!总是让她徘徊在他给的世界里,让她困惑,害她软弱。
她心软了,任他抱着,她让自己陶醉在这渴望已久的怀抱中,她想留住这感觉。而这正如她一直以来所想像的,被他紧抱住的感觉是多么幸福甜蜜,她终于美梦成真,可是她感觉沉重,她终于赢得他的爱,可是她怀疑这份爱。
她想哄骗自己,别在意他给的伤害,不要质疑他的话,可惜……她不再天真,她不想再上当了,一次次的失望,教她再没法说服自己。
她轻轻推开他。“我不相信。”她微笑了,眸里盈满泪水。“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坚持不让他送。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身后霓虹招摇,他伫立在浪漫的咖啡广场,看着她拦车离去。
这一刻他真恨弥生,她总是温柔,这次竟那么狠。
他恨她用温柔宠坏他,恨她忽然撒手不理,而他终于醒悟的心,只能独自忍受悔恨,她用她的温柔,永远、永远地惩罚他。
弥生决绝的坐进车里,过程中不曾回望他一眼。
台中到台北是一段好长的距离,而遗忘,遗忘是更长的路途。从此不再与他有关系,从此要更坚定自己,她要自己别哭,忘记他方才说的“我爱你”,可恨电台 DJ不帮忙,偏偏放起陈年老歌,让罗大佑唱“是否”——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弥生靠着车窗,目光空洞,看着路灯飞逝。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弥生眼眶潮湿,喉咙酸楚。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不在乎。
泪凶猛,她抹了又抹,抹了又抹,却是越淌越多,直至脸颊湿透。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是否春水不再向东流?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情到深处人孤独?
* * *
金绍棠也不好受,回台北后他约吴文杰唱歌,吴文杰赶到时,他已经醉了。
“来来来——”金绍棠笑哈哈招呼他。“坐啊,唱歌!唱歌啊!”
“喔。”吴文杰拿起麦克风,音乐一响,铿!金绍棠立刻抢过麦克风。
吴文杰满脸黑线条,听绍棠倒在沙发上高唱“不要告别”。
“我醉了,我的爱人……”
吴文杰呵呵笑,他是醉了。
金绍棠躺下来,闭着眼睛哼。“我醉了,我的爱人,不要、不要告别……”他跟不上节拍,只是一直重复。“我醉了,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音乐播毕,吴文杰抢回麦克风,音乐又响,嗄?!他瞪大眼睛,竟然又是“不要告别”!金绍棠啪地又抢去麦克风,趴在桌上继续唱。
“我醉了,我的爱人,我的眼中有两个你,三个你,四五六七八个你!”吴文杰眼角抽搐,够了喔。
他又抓住麦克风吼:“在这灯火辉煌的夜,没有人会流泪……你的目光拥抱了我,我……我……我……”他忘词了,趴倒桌上,睡去。
吴文杰摇他。“喂?喂!”见他没反应,吴文杰赶紧卡歌。登登,下一首——哇咧!又是“不要告别”!他冲去看电脑荧幕,这个神经病,点了五十首“不要告别”,他疯了!
一听见音乐,金绍棠猛地惊醒,抓了麦克风,站起来又唱。“我醉了,我的爱人,不要……不要告别~~”
“啊~~”吴文杰狂按切歌钮。“不要再唱啦~~”
他不唱了,他抱住吴文杰。“弥生……弥生……花生……爱迪生……”砰!躺平。
“喂?”吴文杰用脚踢他,他动也不动,嗟,醉昏了,他是喝了多少啊?桌上全是空酒瓶,哇噻,他受了什么刺激?弥生?是那个秘书吗?
* * *
翌日清晨八点,闹钟没响,弥生却蓦地惊醒,她下床奔去梳洗,忽地煞住脚步,站在玄关处发呆。笨,今天起她不上班了啊,YES!她可以睡到自然醒,即刻回床上躺平,爽也。
一分钟过去,她翻身,再翻身,她侧躺正躺到趴着床躺。睡,睡啊!舒服,真舒服啊,然而……
一个小时过去,她坐起来,在床上发呆,睡呆着。
好,既然睡不着就起来过新生活。她兴致勃勃计划起来,先去洗头,再去逛大街,然后到饭店吃早餐,接着到诚品听演讲,听完演讲再到女子三温暖做SPA。赞 !多充实啊!
晚上呢,再跟祖伟去看电影,他们要约会。不需看某人脸色,更不用某人允许,她立刻着装准备。
而锦棠的例行早会。长桌前,老板神情恍惚。
“大姊呢?竟然迟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喔!”姗芭笑嘻嘻。
“她辞职了。”
“嗄?”大家一阵惊呼。
“怎么可能?”
“不会吧?”
“嗯。”金绍棠翻阅日志本,上边还有弥生的字迹。他宿醉、他头痛,但这次没有她伺候,于是他还心痛。
“那……”负责人事的晖芯问:“要征人吗?”
“不,她可能只是想休息,过阵子就回来。”他摸着弥生的字迹,笑望那工整的笔画,她写字总是很用力。他交代下属。“要找弥生的电话先转到我那里,要是有客户谈案子,直接找我,至于行程先由晖芯安排。”
* * *
听见弥生辞职,陈祖伟乐坏了。他们相约吃饭,路上他牵弥生的手,她也没拒绝,他想她是对金绍棠死心了。
他们去吃情侣套餐,他问她味道如何?她笑着说好吃。她胃口很好,吃掉一大客菲力牛排,又点羊排吃,吃完又要巧克力圣代。她吃得眉开眼笑,他瞧得心花怒放。
她问他:“我胃口这样大,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