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摊手,一副她不相信他也没办法的样子。
她颦眉,瞪视他许久,“你对怀箴是认真的吗?”
“你所谓认真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满喜欢她的。”他淡淡一句。
“只是满喜欢而已?”
“不干你的事,小姐。”又是这样闲闲一句堵住她。
她一窒,秀眉却纠结得更紧,“怀箴是个好女孩,如果你这个‘油条’只是玩玩而已,请你别找她。”
“油条?”他扬眉,“这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吗?”一个花花公子?
“你比那更糟!”她怒斥。花花公子起码还肯认真哄女孩子,他却根本以践踏女人心为乐。
“喂喂,小姐……”
“总之,我会查出到底是谁把那封信贴在公布栏上的。如果让我查出来是你,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撂下狠话后,钟晨露愤然转身,像阵旋风般狂卷而去。
正如她来时一样。
宋云飞直直瞪视她的背影。
他现在终于明白好友蔡子麒的痛苦了。跟这种强悍的泼妇一起长大,也真难为他了。
“我为你默哀,子麒。”俊逸的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学姊,学姊!”
娇嫩的叫唤让章怀箴的心神抽离英文课本,她抬头,发现宋雅茵正在教室窗外对她挥着手。
“学姊,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她扬声喊,可嗓音却仍是娇娇的,甜甜的,衬着一张清丽如花的美颜,轻易迷倒教室里几个青春未艾的大男孩。
显然,班上男同学都被雅茵迷住了,
不愧是初中部第一美女。章怀箴悄悄微笑,连高中部的学长也躲不过她活泼甜美的魅力。
她迎向她,和往常一般宠溺地摸摸学妹的头,“什么事啊?雅茵。”
“学姊,你看这个。”一封白底金边的信函递向她。
“这是什么?”章怀箴好奇地接过。
“你看看嘛。”
依言抽出信封里同样设计典雅的卡片,“邀请函吗?”她打开,明眸迅速浏览后倏地圆睁。“是钢琴比赛?”
“是啊。”宋雅茵甜甜地笑,“为了配合白老师新唱片的宣传,特地举办这个活动。得奖者可以在白老师的下一张专辑跟他一起表演双钢琴哦。”
双钢琴表演?章怀箴呼吸一紧。
“对啊,这个活动是我爸爸公司赞助的,要在全台湾进行青少年的选拔赛,爸爸还说,要给前三名奖学金,送他们出国留学。”
奖学金?留学?
“学姊,参加吧。”看出她震撼的心情,宋雅茵开始游说她,“学姊那么有实力,一定可以得奖的。”
“可是--”她太清楚自己的能耐了,如果这个征选比赛是针对全台湾,不知有多少人会参加角逐。台湾可不乏从小学琴的青少年啊。
“可是他们弹得未必有你好。”宋雅茵继续鼓吹,“连白老师都说你有潜力,不是吗?只要学姊多加练习,一定有机会的。老师也说了,他希望你报名参加。”
“他希望我报名?”那个年轻的钢琴家提到她的名字?章怀箴难掩兴奋,“他还记得我?。”
“当然啦,老师还说,如果有机会跟你一起弹琴,-定很有趣。”
“他真的……那么说?”是白谨言耶。赞美她的人是白谨言,简直令她不敢相信。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乱了,体内血流逐渐燃烧。
“要参加吗?”
“好,我报名。”章怀箴点头,紧紧将邀请函贴在胸前,明眸闪过某种决心。
是云飞教她的,不要逃避,勇敢面对一切。
所以她要参加比赛,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于是她开始勤练钢琴,不停地、疯狂地练习,为了练好初赛的指定曲,她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
下课、午休、放学,只要有空档,她一定前往音乐教室报到。
整整两个礼拜,宋云飞几乎没有与她独处的机会,为了争取时间,她连午饭也不跟他吃了,匆匆将便当盒塞给他后,便急急奔走。
放学后,她会留在学校弹琴,直到晚间自习结束,学校的管理员前来赶人为止。
周末假日,更是全天练习,一刻也不休息。
每一回,当宋云飞经过音乐教室窗前,看着她专注地弹着钢琴的倩影,胸膛总会漫开难以言喻的滋味。
有些苦,有些涩,有些嫉妒,又忍不住心疼。
他发现自己在跟她最爱的钢琴吃醋,可一念及她正执着地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时,也只能微笑支持她。
他的怀箴--这个时候的她,真美,望着她盈满梦幻与决心的容颜,他忽然感觉她很耀眼。
耀眼得令人难以逼视。
他体贴地不去打扰她,只是坐在班联会办公室,一面处理着公务,一面聆听从楼上窗扉流泄的悠扬琴声。
她弹得愈来愈好了。他微笑地想,这次比赛的指定曲是白谨言去年在全亚洲卖出双白金的创作--“吉普赛流云”,技巧上虽不算复杂,但要处理好象征流云随风狂转的那一连串激烈琴音却不简单。
那不仅是对基本指法的挑战,也是考验弹奏者诠释感情的能力。
激昂中有落寞,疯狂中藏不住无奈,那是一种旁徨,一种抵抗,一种对命运的不肯屈服,却逃不过其肆意摆弄。
他听过白谨言那张CD,他弹得十分好,将那种绝望与希望交错反覆的意境清楚地传达到听众心灵最深处。
怀箴诠释的方武与他不太相同,少了几分慷慨,多了几分婉转,在温柔的激动中流泄细腻的情感。
那情感,仿佛清淡,却深深揪扯人心。
至少,揪扯着他的心。在听着她的琴音时,他感觉自己一点一点、逐渐碰触到她柔软的内心。
柔软的少女芳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深深震动了他,让桀骛不驯的他也只能一点一点、逐渐卸下坚硬的外壳。
那一年,他十四岁--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你吃过了吗?”
少女盈盈出现在公园栏杆的另一边,纤细的倩影映在玫瑰紫的黄昏布幕上,显得那样迷蒙、清淡,捉摸不定。
他愣愣地瞪着。
“你做什么?”粗鲁的语调掩不住困惑。
“你吃过了吗?”她问,长长的辫子被风吹得微微凌乱,散落几束墨黑的发绺,黑框眼镜后,一对眸子清亮有神。“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坐了一天了。你……没吃饭吧?”
“我有没有吃饭要你管!”他怒视她。这女生怎么回事?经过昨天的教训她还不懂得远离他吗?难道非要他再次把她的眼镜抢走、狠狠丢在地上踩碎她才会怕他?“走开。离我远一点!”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要烦你。”见他瞳眸燃起怒火,她容色一白,微微后退一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个给你。”一个画着粉红凯蒂猫的餐盒捧到他面前。
他愕然,“这是什么?”干嘛拿这种女孩子用的东西给他?“你跟我开玩笑吗?”
“是寿司。”她紧张地解释,“我做的。我跟妈妈两个人吃不完,给你。”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解决剩饭?”
“是……啊,不是。”她困窘了,右手紧张地摸了摸发际,“我只是想你应该还没吃,也许肚子饿了。”
因为怕他肚子饿,所以特地拿寿司来请他吃?
他眯起眼,怀疑地打量眼前双颊泛红的少女。“你是白痴吗?”半晌,他蓦地粗声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