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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菊生啊?你在哪里?裕梅的别墅。噢,大哥在这里,你等等……”亚力带着感兴趣的笑容,将电话丢给梅生。

  “喂,菊生,有什么事吗?”梅生翘起二郎腿,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莫测高深。

  菊生吞了吞口水,想了许久组合出要说的话,在一瞬间又全都忘光了,逼得他猛吞口水。

  “大哥,我碰到一点小麻烦了,可能要在大嫂的别墅住一阵子。”菊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下意识的就想略去关于嘉琪的事。

  “噢?什么样的麻烦,要不要我跟亚力出面?”

  “不,不用了,我只是要借住大嫂的房子一阵子。”

  “可以啊,裕梅去出外景,大概要半个月才回来,就算回来也很少回那边去。”梅生轻描淡写的答应了他。

  “嗯,你先跟她说一声比较好。”菊生不自在地说。

  “好,我会告诉她。”梅生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菊生,你知不知道二楼裕梅的房间有些……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现象?”菊生的注意力完全被梅生语气中的蹊跷所吸引住。

  “是啊,裕梅告诉我,她小时候睡到半夜常有人会偷偷帮她盖被子,但她醒过来之后,检查门窗却都是上锁的。后来有人有阴阳眼,告诉她说那栋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里面,是盖房子时地基里的枯骨没捡干净引起的,可是不会害人,只是会半夜出来帮人盖被子而已。”梅生说着对兰生、亚力和阿诺眨眨眼。

  果然,菊生的声音中立即掺满了哀鸣的语调。“天哪,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啧啧,菊生,裕梅她房间里的鬼是女的,她怕男人的阳气,所以你住在里头,没什么好怕的啦!”看到身旁的兰生他们乐不可支的模样,梅生更是一本正经的扯下去。

  “我……我……”自幼就最怕听那些鬼故事的菊生,立即头皮发麻,背脊骨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菊生,你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有什么好怕的?”梅生捂住话筒笑几声,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下去。“要不然你就回家住,否则就用你的纯阳真气把那个女鬼克走,这不就成了?

  “呃……我再想想看好了。”看到自楼梯口下来的嘉琪,菊生只得含糊以对。

  “菊生,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新闻简报?好像有对鸳鸯杀手杀了人又逃之夭夭。”

  “他……他死了吗?”吃惊使得菊生不小心地咬到舌头,倒抽了口气地追问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人还在深切治疗部,大概伤得很重吧!”

  “噢,大哥,我想去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使菊生无法对神色凝重的嘉琪说些什么,他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挂掉电话。

  木然的仰望着菊生,赵嘉琪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心中的疑问。“那个人……死了吗?”

  “不知道,还在深切治疗部。”

  “他会死吗?”

  “不知道。”

  沉默持续地笼罩住对方,菊生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即使连他自己都慌了手脚。外面月色正灿烂,远处传来了阵阵的虫鸣蛙叫,但两人都没有心思去品味这都市丛林所领略不到的特殊风光。

  远远传来扑扑的电单车声和几声低鸣的狗吠,嘉琪不明所以的猛然一惊,菊生见状拍拍她的手背。

  “没事,是社区警卫在巡逻。嘉琪,我带你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睡不着,你……很抱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嘉琪叹口气,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是很对不起,害你也跟着我受罪。”

  “不,别这么说,我是真心诚意想帮你的。从第一次在格致公司见到你时,我……”见到她很快地别过脸去,菊生只得闭上嘴,缓缓的对她说出自己的姓名。

  “谢谢你,我觉得有些累了。”嘉琪低着头,不敢看他,怕他说出了自己所无法承受的话。面对她的冷淡,菊生只有怏怏地在前带路,一路上思索使她如此忽冷忽热的原因。楼上只有两间房间可以使用,其他的房间不是被古董雕塑所堆满,便是盖满了防灰尘的白布。

  两个房间中的一间是裕梅已因精神失常而被送进疗养院的哥哥裘裕松的房间,另一间就是稍早前菊生去拿衣物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菊生才为时已晚的想到梅生的话,他在门前倏然转身,搔首搔耳的绞尽脑汁想找个较简单的说法告诉她。

  “呃……嘉琪,你想住这个房间吗?”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敢住在这个房间吗?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到客厅的沙发睡。”嘉琪小心翼翼的回答,对彼此之间那种介乎热稔又陌生的感觉,感到非常困惑。

  打出娘胎至今第一遭,菊生发现自己的舌头竟然不听使唤,而脑海中则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聊斋或是鬼怪中描绘的异怪之物。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远去又转回来的电单车和狼犬的低鸣才使菊生如大梦初醒般的伸手推开裕梅房间的门,欠欠身让嘉琪先进去。

  到底会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菊生一走进房间便像头猎犬似的东张西望,检查着所有的门窗和床底及衣柜,甚至把抽屉都拉开来看了看推回去。

  不会啊,窗子是的铝门窗,锁得很牢靠,床底下则干干净净的只剩薄薄一层灰。抽屉还是塞得满满的,世上最时尚的衣服大概都在里面了。

  “你在找什么?”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嘉琪决定还是直接问他算了,因为她实在猜测不出他在干什么。

  “没事,嘉琪,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待会儿我出去后,你要把门窗都锁好,有事的话叫我一声。”菊生含含糊糊地说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掉头走了出去。嘉琪依他所言的将门锁上,将床上的床罩拉开,露出里面褐色的毛毯和浅蓝色绣花枕中,懒洋洋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间,她发出了声舒适的叹息。

  盯着天花板上那些彩绘出来的天使和独角兽图案,嘉琪不由得猜测这间卧房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千金大小姐。这样豪华奢多的环境,是她这种连小康都谈不上的人连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这世间为可会有这么多的不公平呢?

  闭上眼睛,首先浮上眼前的就是终日在醉酒和殴妻之间轮回的父亲;还有被经济压力给压得全然没有尊严,只是卑贱的沦为钱奴的母亲;以及那个只会无度需索,怨天尤人眼高于顶的哥哥。有时,她很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难道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生为贫家子弟,是不是就注定了一辈子要汲汲营营受钱的驱使?

  将头埋在散发出茉莉香味的枕头里,嘉琪以哀伤的瞪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她甚至为了钱而动刀杀人——天!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更加陌生。有谁能告诉我,今后我将何去何从?

  那个男人死了吗?有没有人报警?现在是不是有很多人等着要捉我?各种揣测一一从心底涌上来,嘉琪害怕得用毯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仿佛这样就可以使自己有更多的勇气。以往这招都是很有效的,但今晚却使她备觉孤寂。泪水忍不住连连地滚落,再也无法停歇。

  多企望有个人、有个家可以倚靠,天知道我多羡慕别人一家人和乐的景象,多少次我也想愉悦的亲近家人,但每当面对他们那副只要钱的嘴脸时,所有的好心情全都泡汤,尤其面对妈妈的尖刻言语,原有的期待更是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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