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给采买的事仍由芝羽负责,她的车停在离房子步行约二十分钟的地方。因为他对这地方而言,仍是陌生人,为避免引起注意,他还是让芝羽一个人出外采买。甚至在她亲戚来巡视果园时,他也躲在房间;避免碰面,免得引人臆测。
然而,他如此设想周到,没想到还是泄漏行踪,替他们引来杀身之祸。
今天芝羽采买回来,手上抱着一大袋的东西,走这么一小段山路回来,早巳气喘不已。
“车上还有东西是不是?我去拿!”
振桓正想踏出门,却被芝羽喊住。
“不要!你不要去,我去拿就好了。”
她的语气急切,神色有异,绝不是因为刚刚走了那段山路的原因。这段山路她至少走了二十趟以上,从来没像今天这样。
唯一的解释是,她受到惊吓,而且全因他而起。
第六章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由看着于震桓的手愈握愈紧,紧得手指头关节都泛白了。她知道他正极力克制心中的焦虑,,吏没想到他对芝羽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
之前,她拨通蓝家的电话,联络上逸苋后,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没想到逸苋居然冷静地只问她在哪个医院;然后告诉她,他马上赶赴过去。
小由自责的想,若不是她来找芝羽,并和她多谈了一下,芝羽也不会碰上这件事。
听到走廊处传来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手术室外,愈发显得清晰可闻。
来的是浩杰夫妇与逸宣。她朝浩杰摇摇头,表示医生还未出来,也暗示了振桓不希望被人打扰。
在他们还没走近时,小由先行迎了上去。
“芝羽还在手术室?”逸嫣首先问着。
小由难过的点点头,她恨不得在里面动手术的是她,而不是芝羽。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逸宣温柔的关怀听在小由耳朵里,却成了脾气爆发的引线。
“你问我好不好?有没有受伤?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毫发无伤吗?我还希望受伤的是我,不是芝羽!若不是我来找她,她早就下班回家,根本不会碰到这件事,而你居然问我有没有受伤?”
面对小由突发的怒气,逸宣愣了一下,知道她是心急与
自责才会如此,正想安慰她时,她已经转身走到振桓身边的位子坐下。
浩杰拍拍他的肩,逸嫣则安慰弟弟说:“别在意,她只是心急。”
逸宣叹了口气,苦笑的点点头。他们三个人也加入等候的行列。
于振桓对于周遭的事物浑然不知,他只是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冲进手术室。看着紧闭的门,他不禁回想起他和芝羽在山上共度那段甜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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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以前我不也经常帮你把东西搬上来。”
“我……”芝羽挣扎着,不知该不该把在镇上所听到的事告诉他。
“芝羽!”他柔声的叫唤。
“我在镇上听说有几位陌生人,到处询问镇上近日来有没有发现陌生人来投医。”
“喔!”振桓已经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了。“说不定他们找的是别人。”
“不可能!他们所描述的就是你。”为了提高他的警戒心,她又说:“你是不是有部车子跌落山谷?”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说的?”
“嗯。”芝羽颔首,忧虑的说:“他们告诉镇上的人,他们有位朋友的车子翻落山谷,希望有人正巧经过救了他,所以才四处打听。他们指的人是你,对不对?”
振桓无法再隐瞒,只能点头。
“这两个星期来,都没有人来找过你,为什么……有人泄漏你的行踪吗?”
“不可能。除了你,就只有义父知道我还活着,而义父更不可能泄漏,除非……”
“除非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性。一个是义父身边有背叛的人;另一个可能,只怕是他们见我义父居然毫无动静,才怀疑我还没死。”
“而你希望是第二个可能性?”
“不,是只有这个可能。义父在事情未明朗化前,不可能泄漏我的行踪,更何况我也没告诉他我人在哪里。”
“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他们还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的。”
没想到于振桓短短的一句话,立刻化解了不少芝羽睑上的阴霾。
“那我就放心了,我去拿剩下的东西。”
芝羽才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振桓问:“你不问我,我和他们到底有些什么纠葛?”
“你若想让我知道,你自然会告诉我。”
振桓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已找到一位可以共度一生的女性。他知道该把自己的背景坦然的告诉她,以往他们聊得虽多,他却从没讲过自己的身世。
明知道这对她是不公平的,他却怕她知道后会回避他、拒绝他,然而他仍决定今晚该是据实相告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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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要告诉我?”
当晚吃完晚餐,两人收拾好餐桌,清洗好碗筷后,便一同坐在石阶上。振桓早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二正逃不过她的眼睛,他正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有了她的帮助,他反倒能顺利的开始。
“嗯。这段时间我们聊了很多,而我从来没讲过我的身世背景。”
“这重要吗?”
“对某些人而言是很重要。我早就该告诉你,只是为了一些自私的理由,而迟迟不肯开口说明。”
芝羽期待他能赶快告诉她,因为这表示他即将要面对一切,包括感情;这样他们彼此才能真正不设防的在一起。
她也害怕他将要告诉她的,若是他想结束这段日子的相处,那……虽然他从未表明自己的感情,她却深深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她矛盾的自我挣扎着,并在他开口前先问:“在你告诉我以后,对我们之间会有所改变吗?”她担心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决定权在于你,除非你无法下决定,那就由我代劳。”
有了他造句话做保证,她终于可以神情愉快的点头,要他接着说下去。
他开始叙述自己的童年,自小失去双亲的他,因为个性的不合群、孤僻,不知换了多少家孤儿院,直到他后来逃出孤儿院,碰到于永明,他的生活才又面临一个新的转机。
那时于永明刚在黑社会展露头角,手下养了一批兄弟,在街上看到桀骛不驯的他,仿佛看到童年时的自己,于是决定将他带在身边。
“我原以为义父只是收个小喽罗,没想到他要我到学校受教育,而且只要我想读,就可以一直读下去,后来甚至还送我出国留学。当然,义父从未特别回避自己的行为,他认为我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全由我自己选择将来要走的路。
“当我在美国取得博士学位的同时,义父已经是台湾黑社会的翘楚,虽然日后义父退出了那个圈子,不过仍拥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这一次我会受伤,也是因为有人想爬到义父所处的地位,而最先需要铲除的对象就是我。
“现在你也知道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义父对我有恩,我永远不可能弃他于不顾。”
他说完他的立场,谨慎的看着她的反应。他直视漆黑夜
晚中的果树,听着唧唧虫鸣,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讲完了?”
他默然的点头。
“你的学历比我高,而我甚至还没出过国,你会看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