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浣又垂下头。
“呀,你等我一下。”他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地转身就走。
“喂!”怎么突地跑了?该不是突然后悔……晓浣惶惶立在街头,不安、焦急……各种情绪一下全涌上来。
“唔。”
一双女用袜直递到面前,她不明所以地抬头。
“呃,我想你是紧张过头了,你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当然,如果你是特意配色……”
不等他说完,晓浣抓着袜子,急急冲进麦当劳的厕所里……
丢死人了!她躺在床上回想这段往事,懊恼地用手盖住头呻吟。
“晓浣,出来吃早餐。”苏儒熹在外头唤,晓浣一下坐了起来。
“好。”
从那之后,儒熹真的开始和她交往。晓浣清楚记得,他们初交往那段时间,儒熹几乎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来帮她复习功课,助她考上理想大学。
隔两年,儒熹也上了大学。他们曾经一起兼家教、到麦当劳打工……用克难式的方法约会。虽然儒熹从来不曾表示,但晓浣从他平时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出身富家的苏儒熹,是为了陪她才会刻苦地完成大学学业。
而后他去当兵,考取叫TOEFL,考进JNL……这一路行来整整十二年的时间,他始终带着她,甚至去美国,还有后来为了她,放弃美国高薪的工作回来台湾。
十二年过去了,她为了能跟上儒熹,强迫自己由一个怯懦畏缩的小媳妇,摇身变成人人羡慕的新时代女性。再大的改变都是为了爱,儒熹正是助她改变背后的那只推手。
可笑的是,纵使她变得再独立自主、再成熟美丽、再能善用时间、爱自己……她依然害怕失去儒熹!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学妹的诅咒竟像烙印般日日夜夜、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一天比一天更独立成熟,也一天比一天更害怕失去儒熹。
“晓浣?你在做什么?快出来吃早餐。”
“哦,来了。”
就算付出所有,她也不能和儒熹分手!晓浣严正地告诉自己。那一天,车研研为爱哭尽眼泪的凄楚模样,还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她绝不许自己走上和研研同样的路子。
第六章
“哦,她终于要回来了。”
“是啊,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青微和我说好去接她。”
“你要请假?”
晓浣摇摇头。“我上个月就排休了。儒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唔?”苏儒熹停下手,回过头来看她。晓浣刚刚洗完澡,抓着大毛巾在擦湿发,全身洋溢着一股清新暖香的好味道,引人遐思。他看着,出其不意伸手,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儒熹!”
“你说,我在听。”他喃道,鼻尖埋在她细致的颈项。
“你……”晓浣又痒又躲,身子扭动问,更加落入他的怀抱,和他贴近,身下藤椅承受两人的重量,发出咿唔的尖叫声。“……我要和你讨论研研……”
“你说。”苏儒熹口气大方简洁,手指却毫不含糊,佳人罗衫已经让他解掉一半。
“儒熹……研研希望可以尽快回去工作……啊!”
也该是时候了。他心忖,手微用力抬高佳人身子,吻上她柔暖的胸脯。“成。让她下星期一恢愎上班吧。”
“唔……吓!儒熹……我刚洗过澡。”晓浣似真似假地推拒,暖语柔声。
“我陪你再洗一次。”
“……那工作……”
“那个不重要。”
接下来,再无任何声息。
曾经看过一位作家写过一篇文章,标题是“女人的床上礼仪”。晓浣牢牢记得,奉为圭臬。
在事前半推半就,虽然虚伪,却也是一种仪态,切记急躁。
不要自动宽衣。
事后不要缠着男人说话。
在适当的时候,发出适当的叫声……晓浣觉得这点倒不必特意遵守。儒熹是个优质情人,身、心、性……各方面都是。
当然,这些关于性的知识,是她内心最私密的事件,既不能写进日记,也不能和知交好朋分享。
偶尔,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如此处心积虑,实在对不住儒熹。但是,她知道,只要能留住儒熹,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更何况只是耍点心机,营造快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为了治疗情伤的苦,车研研接受好友的建议,排了两星期长假,出国去散心。一回抵国门,就受到好友热烈的欢迎,更教她感触良多。
“晓浣,青微,谢谢,谢谢你们!”她呜咽道,在机场大厅就热泪盈睫。
“干么这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啊。”
“对嘛,不要哭哭啼啼的,不然不当你是朋友了。”潘青微状似凶狠地威胁,惹得车研研失笑起来。
“你啊,永远都是这张嘴,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的人肯定被你活活气死。”
“然后再感动得活回来。”晓浣巧笑倩兮。
“哎哟!说得怪可怕的,我才不是豆腐心,豆腐心早活不成啦。”她摸摸肚子,迅速转移话题:“说到豆腐,我饿死了,车大美女,我们冒着风雪,千里迢迢来接机,你好歹请我们吃一顿吧?”
“刚刚不知道是谁还信誓旦旦跟我拍胸脯,说什么好朋友的。”车研研不可思议地对晓浣叫。
潘青微可不服气。“好朋友也要吃饭啊。你到底请不请?”
“请请请!”她投降地喊,“你想吃什么?”
“最精致的怀石料理。”潘青微梦幻般地说,冷不防被敲一记。“干么打我?”
“小姐,我刚旅行回来,两袖清风,请你吃怀石料理,你要我下半个月喝西北风啊?”
她无辜地吐吐舌。
赖皮。“嗯,也可以啦,不过就生鱼片嘛,买材料回我家,我做给你吃。”
“你?”
“干么?你以为只有晓浣是贤妻良母啊,我的厨艺可也是一流的。”
潘青微十分怀疑,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先买胃药吗?”
车研研作势欲打。她们一路嬉嬉闹闹,希望冲淡愁绪,也希望找回昔日的快乐无忧。然后也真的到市场搜括一阵,大包小包提回车研研的公寓。
“晓浣,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苏儒熹,要不是他建议我到新墨西哥州的石膏沙漠去玩,我也不能这么快恢复。”
你真的恢复了吗?晓浣把疑问放在心底,偷偷地观察车研研。她的大卷烫一下子削成了短发,整个人更显俐落,外表还是那个时髦知性的都会女性,只有覆得紧紧的前额下,偶尔流露出轻淡的愁,惹人心怜。
晓浣在心底叹息。
“你们在说什么石膏沙漠?是在墨西哥吗?”
“不,是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图拉罗萨盆地的沙漠。”
“那里很漂亮?”
“不。”车研研摇一下头,再摇一下头。“我不会这么说。白沙名胜区吸引我的地方,在它的地貌明明瞬息万变,却又好象亘古不灭。”
潘青微一副茫然的模样,好似鸭子在听雷。
“那个地方名副其实,一片白茫茫,可是地貌在改变却飞快。早上当作依据的沙丘,下午就不见了;有时候,上一分钟堆成一堆沙,下一分钟又被风推翻了。改变快得教人不及眨眼。可是不管怎么改,还是那堆白色的沙子在那里滚来滚去。”她解释,深吸一口气,“亲眼看到那景象,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茫然,感觉自己好渺小,微不足道。想想,今天就算我为情自杀,也没人会为我流眼泪,反倒只会笑我傻。想啊想,再热的情也给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