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警觉、毫无准备的杨帧,从小被疼、被爱的杨桢,自始至终不曾被爹爹打过的杨帧,心碎!心死!不敢置信的神情,瞬间在众人眼前掠过,接着她虚弱无力的身子,在杨风力道强劲的巴掌下,飞了出去,在婉黛尖叫着:“小心!”下,结结实实撞上王爷身旁的椅子。
她的嘴角满是血、眼睛充满血丝,虚弱的喊了声:“爹……”原以为她会撑起身子站起来继续奋战,孰料她的身子软软地瘫了下来,昏了过去。
众人全傻在那儿。
猛然,在杨帧昏倒刹那,婉黛忆起大夫交代,她得多多休息,否则胎儿会不保,她连忙奔向她。
“啊……”婉黛尖叫,惊恐的凝一瘫血迅速的染红杨帧的裙摆,“她有身孕,大夫交代不可太过劳累,否则胎儿……胎儿……”
婉黛说不下去了,因为,血渎渲染愈来愈大片。
“快!快找大夫来!快!小孩快不保了!快呀!快找大夫……”婉黛心痛得快哭出来,她怕杨帧的胎儿不保,她是这么勇敢的争取自己的所爱——孩子的爹,是吧!杨风惊恐的想到女儿身边,不料,这时有个人影由门外飞奔而进,比他还快的抱起杨帧。
原来是翻墙而入,躲在门外的萧静扬。
杨帧的血染了他一身,他的泪水也染湿她的面颊。
“快扶她进房,已请大夫了……”婉黛忙将萧静扬带往较近的东厢房。
* * *
“杨大人,你能否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爷陪着守候杨帧床畔。
老泪纵横的杨风抬起头,双眼充满赤红的血丝,他哀切的凝视王爷。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哽咽着的杨风全身颤抖的开口。
他怕呀!怕女儿就这么死去,无法隐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王爷眼见虚弱无力的杨帧躺在床上,知道问下去也徒然,“我让厨子们准备些热茶,你们喝茶压惊。”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全注意床上人儿,紧闭的双唇毫无血色,苍白的脸仿佛已了无生气。
唉!叹口气,王爷摇摇头,不想再打扰杨风。
在这种情况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等杨帧醒来再作打算。
悄悄地,王爷打算退出东厢房,只留下两名小厮留在房里任杨风差遣。
在跨出门槛之际,那位他不认识的男人出声了。
“王爷,能否同您谈谈?”王爷一抬头转向来者,是他!那名飞奔而入镇王府的陌生男子。
他因为他心焦、伤痛于杨帧,而杨风似又认得他,才未盘问他身分。
而今,他却想同他谈谈?谈什么?狐疑的王爷望了一眼杨风,杨风只淡然的瞥了他俩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又凝望于女儿。
萧静扬也发现了,看来,杨大人不会阻止他全盘托出自己和帧儿之事。
“我不认为咱们有啥好谈?”王爷淡然道。
“王爷,您不也想知道今日一团糟的原因吗?既然杨大人无法详细告知于你,不如,就让静扬来说吧!”说得诚恳。
“这………”
“尚且这事关于今公子的亲事,不如也一块找来令公子商讨,请王爷看在杨帧份上,答应静扬。”
咬了咬牙,头一甩,“帧儿已和我有夫妻之实!王爷,是该谈谈了。”
唯恐王爷不答应,他干脆说出了实情。
王爷早先已由婉黛口中得知她怀有身孕,又见这名男子为杨帧憔悴,他早已猜出,并没有太过讶异。
是的,是该将事情作个了断。
他点点头。
“咱们到前厅。”
领着萧静扬离去,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韩方。
“方儿、婉黛,你们俩随我来。”
王爷拦住正想往东厢房而去的两人:“那名女孩,杨帧,和你之间,是该说个清楚了。”
说罢往后者萧静扬看去,而后者只是默默的回望王爷,并末说什么。
于是,一行四人往前厅而去。
* * *
终于,萧静扬将他和杨帧无法遏抑的爱恋和盘说出。
“杨大人为信守对您的承诺,不惜拆散帧儿和我……”说到这,萧静扬顿住,悲泣,酸楚握住他,教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又开口:“杨帧的奶妈竟要大人打掉帧儿腹中胎儿……”说罢,他凝视韩方,眼中折求意味相当浓、相当厚,浓厚到能教人看出,他已把尊严踩在地上的地步。
轻轻的,婉黛握了握韩方的手。
显然韩方已被他们的爱震撼住,一时间竟没有回答萧静扬。
一直到婉黛第二度握紧他的手示意,韩方这才抬起头,叹口气。
“你们……唉!早该来镇王府一趟!若早来,也不会发生这场原本可避免的不幸。唉!”又是长叹一声。
萧静扬只是苦笑。
“来晚了吗?”
“若早来,也许……胎儿就……”韩方没有说完,因为他见到萧静扬眸中的凄楚。
“来,见见我未来的新娘子!”韩方将婉黛正式介绍萧静扬。
“你……”萧静扬当场讶异。
“没错!我也另有爱人,和你们一样,受苦于多年前的承诺,在不得已下得坚持承诺又不愿失去她,只有,委屈她……”他伸手一揽婉黛人怀,“委屈她为妾。如今……一切雨过天晴。”
幸福的笑挂上韩方唇角。
同时,萧静扬也感谢上苍,让他不必和帧儿分离。
帧儿!是的,帧儿,他的帧儿。
在转身离去之际,他心怀感谢地道:“祝福你们。”
韩方也回了句:“我也祝福你和杨姑娘。”
“不!不!不!不可能!”杨帧凄厉的喊,她声嘶力竭,喊到泪水如溃堤般不止。
“我们的孩子……不!不可能……他不会不要我这个母亲,不会……”双眼哭得肿胀。
“爹爹!你告诉我实话;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帧儿,你别激动,快快躺下休息”杨帧迭声的叫喊撕裂了杨风的心。
他红着眼、含着泪,哽着声。
“快躺下休息……”
* * *
“爹,你想拆散我和静扬,所以才骗我,是不是?”
她的话问得像刀蚁钻心般,疼得他说不出话,只能含泪盯着女儿,一迳摇头。
虚软的杨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爹……你好残忍,好残忍哪……”
“帧儿……”杨风想让女儿躺下,不料……
“别碰我!”帧儿尖声大叫,死命瞪着父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瞳孔骇然大张,仿佛看到鬼魅般尖叫,“是你!你是凶手!你想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帧儿……”
“别碰我!”她哭叫。
杨风心一揪,凉在他脸上展露。
孩子没了!她和静扬的孩子没了。
“啊……”杨帧尖叫一声,用力敲着头,好痛!好痛!仿佛要爆炸般的痛。
“啊……”一声声的凄叫、一声声的声嘶力竭惊心慌叫,叫得让人心疼。
刚要进门的萧静扬被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吓傻了,但他即刻回复意识,马上奔进房内。
在阻止杨帧敲打自己头后,她抬起头,涣散的眸子和他对着——茫然、失望、又无助,杨帧朝他一笑,傻傻的一笑。
泪水夺进萧静扬眼眶,他全身冷颤起来。
这情景他全见过,是的,他见过的,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就见过了。
一模一样,他十二岁那年的冬天,爹爹将娘亲卖入青楼的第十天后,在大街上,他就见到了娘亲,逢人就痴痴傻傻地笑着。
他拿着乞讨而来的银子带娘亲看病,小小的年纪,不懂大夫说的,娘亲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因为太多的伤痛,所以她将自己的心门关上与外界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