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踵转往集贤楼的方向,才起步--
“汪呜……”小狗儿咬住他衫摆不让他走,睁着圆亮狗眼,希冀地瞅着他,模样极为可怜。
范儒鸿与它相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念在你有心救主,跟上来吧!”果然,只要有她在,他的麻烦只会增不会减,他已经很认命了。
“汪呜!”小狗儿颇通灵性,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脚边,时绕时走。
就在这时,与他前进方向相反的一端,一道身影倏地停在街道中央,眯起双眸试图认人,就在范儒鸿右转,露出一边侧脸时,终于确定。
“找到你了。”此人如是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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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醒了还是仍在作梦?
要不,怎会看见花袭人待在她房里?!
“你!你为什么在我房里?”纤指遥指坐在桌前的娇艳女子,醋酸调制的泡泡啵啵啵从心底直往上冒。
“赵姑娘,这里是集贤楼的厢房,可不是你的闺房哪!”
“你……范儒鸿人呢?”
“在外头忙着呢!”想到那弟弟正在做什么,花袭人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花袭人倩笑迎人,可惜某人脾气执拗,硬是不理。
半晌,拗脾气的姑娘转回头,“喂,你对他……有心么?”
花袭人低头瞧着十指丹蔻,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啊?”
“咦?赵姑娘是在跟我说话么?”
“不然呢?这房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哈,我还以为赵姑娘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哩!奴家有名有姓,岂是你喊一声‘喂’就会理你的?”
“你!”算了,是自己有事问她,只好退步,“花姑娘……”
“唷,叫得这么生疏,我可不习惯哪。”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叫你嘛?”
“叫声姊姊来听听。”迟早都要叫,这可是给她机会练习哩。
“叫你一声‘大娘’也可以啊,花‘大娘’。”
“唷唷唷,这可千万叫不得,会乱的。”论辈分,她顶多到“姊”字辈,“娘”字辈还轮不到她。
咬牙切齿无法诉尽赵柔柔对眼前娇艳女子的介怀,范儒鸿与她一搭一唱、调笑谈情的景象深深刻在她脑海,怎么也忘不掉。
叫她一声“姊姊”,难道是要她与她共事一夫?
不要不要!打死她都不要!
“叫一声姊姊来听,说不定姊姊我一开心,就让你知道江湖上鲜少人知的秘辛。”知道她与儒鸿关系的人,在江湖上,用十根手指头来数都还有剩。
“我不稀罕。”她又不闯江湖,知道又有何用。
“是关于儒鸿的哦。”
花袭人丢出鱼饵,果然,引来小鱼探头。
“他有什么秘辛?”
“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他们的交情竟然已经达到共同拥有小秘密的地步了!菱唇嘟翘成吊醋桶的弯钩,甩头不理存心让她嫉妒的坏女人。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稀罕的。”事实上,她非常“稀罕”,嫉妒死和范儒鸿之间有小秘密的花袭人。
“赵姑娘,你与儒鸿同行了一段时日,应该多少明了他性情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战意十足呵。“你一定也知儒鸿不爱拘束,你还奢望这样的未婚夫婿会甘于父母之命娶你进门么?那蜒疑是在自己颈上套了绳圈,你想他会这样做么?”
否定的答案明显浮上心头,但她就是不想如花袭人的意说出口。
只是,赵柔柔小脸上有藏不住的黯然神伤,战斗力为之一减,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
“赵姑娘?”这样就打退堂鼓了?乱没趣味的。
“我不会输你。”
“什么?”
“喜欢他的心意,我不会输你!”抡紧小粉拳,赵柔柔红着脸宣示自己的感情,“我……不管他是否对我有意,我、我还是喜欢他!就算、就算他最后还是会拒婚、还是不娶我,我、我……”话到伤心处,珠泪扑簌簌,“至少我曾与他相处过这段时间,这样、这样就……”
“够了?”花袭人帮她接话,继而娇斥:“别开玩笑了!守着与他的回忆孤老一生么?还是诱骗他来个蓝田种玉,再偷偷跑到远处生下他的孩儿,从此无声无息,然后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将孩子拉拔长大,连个福都没享到就驾鹤西归、虚度此生?”
“呃……”
“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花袭人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紧握赵柔柔的小拳头,压贴在自己浑圆的胸脯,语调恳切地说:“好柔儿,听姊姊一席话,若你真喜欢儒鸿,就别作什么死守回忆度一生的傻事,强迫他娶亲也好,先生米煮成熟饭非要他负责也成;总之,既然认定他是你这辈子的良人,就要想尽办法与他结为夫妻,就算他身边围绕许多莺莺燕燕,也要有破釜沉舟、排除万难、争取到底的决心,要他非娶你进门不可!”
“呃……”赵柔柔又是惊讶又是茫然地看着-脸愤慨的花袭人。
她应该是来跟她示威,强调她与范儒鸿关系匪浅的吧?怎么现下反过来为她摇旗呐喊,替她加油打气,要她努力伸张未婚妻的权利,要求他履行这门亲事娶她为妻?
好难理解啊!花袭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不懂,真的不懂。
第七章
夜深人静时,集贤楼灯火通明,就连贯通主楼及四方别院的廊庶,亦有派人定时更换残烛以照明。
从胞弟口中得知赵柔柔天赋异禀的路感,花袭人不敢大意,亲自领人到后院,莲花指指向蹲在井边的黑影。
“喏,他人就在那。”
“呃……多谢。”赵柔柔小小声地说、受情敌帮助,她心里头怪别扭的。
“甭客气。”花袭人拍拍她肩,喜欢紧这好恶鲜明、大性单纯的小姑娘。
看多了江湖险恶,她万分珍惜因缘际会所见的纯真。
她那脸皮忒薄不敢言爱的弟弟,八成也是深受此点吸引才丢了心吧!
总之,人已安全送到,就看他们小俩口能谈出什么来了呵。
目送花袭人柳腰轻摆地走远,赵柔柔这才步出廊廉,沿着花径走向水井。
“别动,啧!你这小家伙,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配合我么?”
他在干嘛?羞怯紧张的心情转教疑惑取代,她快步接近他。
“汪!汪呜!”
“小声点,你是巴不得厨子听见你的声音,拿你作香肉锅么?”他为何要纡尊降贵充当起狗奴才?唉。
“汪、汪汪!”小狗儿眼尖,瞧见站在男人背后的赵柔柔,连声吠叫。
“跟你说小声点了,你……谁?”出声同时,范儒鸿抱着小狗儿飞出三尺外,才回头看清来人。“你醒了?”
赵柔柔被他此举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吭声。
怪哉。太过安分的静谧就不像她了。“怎么学起哑巴不说话了?”
“谁是哑……”回嘴的冲动及时煞停,清咳了几下,她重新来过,“我可以帮忙么?”小狗是她带回来的,怎能丢给别人照顾?
这么乖巧,真教人难以在短时间适应。范儒鸿心里虽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她。
蹲在井边的黑影再添一个,有了美丽主人,小狗儿非常安分,趴在地上任主人的手在它身上搓来抹去。
好一只见色忘义的小狗仔。范儒鸿瞪着前一刻抵死不从的小狗仔,
“让开。”蓦地,他拉开她,哗--一桶水瞄准狗仔兜头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