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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我是有原因的。”呸!都是肮脏钱还白沟黑渠地分清楚,假正经!

  “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别拖泥带水的。”她的精明干练,犀利简洁,教人连找藉口的机会都没有。

  吃软饭的男人最善察言观色,他的声调放得更软了……

  “你跟我提过,跟一个叫戚宁远的男人有嫌隙,这女人就是他的小妻子哩。”硬拗喽,总不能说真的货品被截走,牢里的女人是人家不要的。

  花姑水汪汪的眼突然不一样了,她技巧地甩开钱昭的占有,盯住面貌全非的区可佟。“凭她也配!”

  这是不可能的。那个伤了她最初和最终感情的男人,他回来了……

  那个不想爱人,也不想被爱的男人也会娶妻?她宁可相信天会下红雨。

  她高不可攀的表情蒙上难以言喻的喟叹。不!她没爱上那个薄情男子,她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恨不得将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再丢下悬崖去喂狗。

  对!这才是她活下来的理由!

  柔情在她脸上只是昙花一现,冷若冰霜的表情再度覆盖于她的面容。钟情已是旧时伤,当时惘然,如今,不再是了。恨他!是的,她——恨——他,那个叫戚宁远的男人——

  “下去!买主要的货品已经齐全,这趟货你负责去押送。”可怜天下父母心,拜他们所赐,她的生意日益兴隆。一手交钱,一手交婴儿,居中赚得的利润让她不愁吃穿,还能豢养像钱昭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安抚她空虚的心灵,哈哈哈,何乐而不为,何乐……

  两行清泪从她浓妆艳抹的玉颊滑了下来,全无征兆的。

  “花姑?”钱昭诧愕地喊。

  对花姑言行不一的举动他看多了,当众落泪却绝无仅有。

  花姑狠狠地偏过头,瞠大她原来妩媚,如今梨花带雨的黑瞳。

  “滚!想花我的钱就给我干活去!”

  钱昭扁了扁嘴,温驯地退下,整个阴暗满是发霉味的地牢只剩眼泪干了又湿的区可佟。

  至于牢头,在很早以前就退回他该有的工作岗位上,不发一语。

  花姑沉下脸孔,挑剔地俯瞰着可佟。被泪水洗过的颊留下两条不规则的粉痕,在光线蒙胧的地牢里显得既诡异又可怕。

  很久很久,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脸庞。

  “这么说,他会到这里来才对……呵,我这身打扮怎么见他?不行,我得回房梳妆打理才行……对对,就这么着。”花姑喃喃地跃上石阶。

  然而,她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朝昏聩的老人甜甜一笑……

  “老吴,我们的水牢空置太久没人住,送她到那里去!还有,用脚镣手铐替她‘增重’,她太瘦了,待会儿客人来若嫌我没尽到主人的义务,我可是会唯你是问哟。”

  除敌务尽,只要是她认定的敌人,绝不容情。只有赶尽杀绝才能杜绝一切可能的障碍。哈哈哈哈——

  第七章

  地牢里好歹有稻草可御寒;寒气逼人的水牢,只有从大海引进的冰水伺候。

  区可佟被强迫进入见方大的水窟里,冷死人的水堪堪淹到她的下巴。

  “老……丈。”

  “我啊,年纪一把了,吃人家的饭,听人家的吩咐,小姑娘,你就听天由命吧!”牢头将她双手铐在由墙面垂下的铁铐里,无能为力地表示。

  她不想死啊!连情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地一命呜呼,没道理嘛!

  牢头看任务完成,施施然地关上铁门,走了。

  “什么听天由命,我……咕噜。”水位上升的速度超过她的想像,一时半刻便没至她的嘴巴的高度。

  无法可想的区可佟开始在水中跳跃,能多挣得一时就多一丝活命的机会,即使因为这样让硬冷的铁铐磨破手腕上的皮肤,以致鲜血淋漓,她还是不肯认输。

  尽管她不懈地努力着,身子却益发沉重,无情的水淹过她失去感觉的耳朵、眼睛。终至……没顶……

  从清澈的水中直可看见区可佟飘扬四散的一头乌丝,她脸色苍白,眼睑紧闭,了无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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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清的街道飘起新雪,时缓时遽,冷然入骨。

  街瓦房檐,深沟横渠,积雪盈尺,平时热闹的街市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谁教你跟来?”戚宁远一头被霜雪染点得成了白发白眉,长袍鼓得像被风吹饱的帆,纵行跳跃问,移动如电光。

  “我讨厌走屋顶,咱们打个商量,换条路走吧?”和戚宁远保持半步距离的戈尔真出口抱怨。好好的街弄巷道不走,爬什么屋脊,还有这瓦片滑不溜丢的,叹!自找罪受嘛!

  大海捞针够他呕的,一个老大不掉的跟屁虫更令人受不了。戚宁远瞪着和他御风同行,又不停抱怨的戈尔真,气在心头。

  “那,是那间大宅第!”大雪覆盖了一切,戈尔真却口气坚定地指着远远的一栋豪宅。

  戚宁远转过身子顿住疾箭一般的身影,迫视戈尔真。

  “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明白。”他知道区可佟在哪里?为何不早说?

  戈尔真没想到戚宁远忽地打住,急忙跟着煞住自己的身形。

  “哦!‘白’呀,你看大地不全是一片雪白?”他表情皮皮的,看不出戚宁远怒上心间的奔腾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谁?”要装蒜就要装到底,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好,算你狠,我记下你了。”戚宁远阴恻恻地狠声道。“我现在会容忍你胡闹,是我有急事要办,你最好开始祈求娃娃脸平安无事,否则你会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那个怎么捉弄他都不会生气的珍珠龙戚宁远,竟会指者鼻子骂他!这头睡狮醒了。戈尔真笑得相当难看,他赶紧安抚道:“别发火嘛。”不过,他干么要站在这里背黑锅,出馊主意的人是大家耶。

  “哼!”戚宁远歪着一边的眉,要笑不笑。“发火?这只是警告……”他不是爱计较的人,但是谁敢愚弄他,他也会一报还一报,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好——“你的脸好恐怖,像要吃人一样!”戈尔真愤慨地指控。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你陪葬的。”地动天惊地咆哮完毕后,戚宁远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老三……”戈尔真这回被吓得厉害,忘了追人,傻不楞登地站在原地,结巴地呢哺着。

  好……好有魄力的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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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是这里?”似曾相识的门扉,松柏参天的积雪长廊。金鸡伫足在青琉璃瓦的飞墙上……戚宁远不由得疑惑不已。

  远远,有筝声传来,如泣如诉,有人扣弦而歌: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锰舟,载不动许多愁!”

  筝声隐隐,曲曲折折,一曲未了,戚宁远已然来到长亭。

  袅袅檀香中,只见花姑捻指慢弹,抬起精雕细琢的芙蓉面孔。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含香体素欲倾城,她莲步移向戚宁远。

  “戚郎,好久不见。”

  “别再这么叫我。”戚宁远没有久别见故人的喜悦,完全面无表情。

  他往后飘飘退了一大步。呛人鼻肺的香气使他觉得难受,便又再退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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