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漂了吗?”
竺品清打破僵局,鲜少看到莒品逸看男人的眼光都直了。不过会如此,也怪个得品逸,少夫人的弟弟除了那张俊脸,应对进退间的气度,也非寻常男子所有。
“我忘了!”古晶大声抱怨。
被莒品逸看得浑身不自在,古桧乘机脱逃,“姑娘家漂针,我先走了。”
“不行!大家都要漂,这样才可以比赛。”
古晶才不管漂针是闺中女儿所做的事,就着扯着夫婿、拉着弟弟、看着竺品清,大家都要陪她玩便是了。
“晶儿,天气还是很热,你看你玩得满头大汗。”端木遥心疼地抹去她额头的汗珠,之前的肩伤也尚未痊愈,看来先把顽皮娘子捉回房才是,“先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玩。好吧?”
“我又不累嘛!”古晶不大愿意。
“还说不累?太阳越大,你脸色越白。你应该听姊夫的话才对。”这是古桧首次和端木遥唱同台戏。
惹得端木遥频频抬头看他,而详知原因的竺品清可是快笑破肚皮。
“好吧?小舅也这么说?”机不可失,赶快把爱妻捉回房。
莫可奈何。谁让她受了一次伤,尚未完全康复。古晶只有认命地点头,而后又招呼丫鬟别忘了把瓜果摆好,晚些时候起床,她还是要礼拜双星,跟织女乞巧的。
第九章
七夕夜,秋凉星繁。
银河自东至西横亘于天上,仰观浩瀚星群,便可以看到织女在银河之北,牵牛在银河之南,河汉渺茫,遥遥相对,耿耿终宵,的确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情态。风耕、露织在灵鹊的帮忙下,终得相会。那在人间呢?
“都是你啦!害我不能漂针乞巧。”古晶喃喃抱怨。
星空下,清风别馆的窗棂上坐拥着一对夫妻,仰观夜空。男的豪气万千,女的娇美纤柔,真令人有人间仙侣之叹。
“谁让你睡得像只小母猪,叫也叫不醒?”端木遥搂着妻子取笑道。
“哪有?我只是眯一下下。谁知你们都不叫我!”古晶抱怨声不断,按着小指的最后一截,逗趣地比着。
古晶可不知道夫婿爱极她娇憨、耍赖的神情。早知她会抗议,还是不让吉祥叫醒她,情愿她休息个够本,晚上观赏双星才有精神。
抚摸着娘子滑嫩的脸颊,端木遥轻笑,“多休息些时候不好吗?你身体底子没我们强。北方不比南方山明水秀、气候也好。你在老家顽皮捣蛋,人人由你。反正你也碰不坏,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可到了君子门就不成了,北方气候干燥、闷热,你明明水土不服,还是这样跑来跑去,玩到什么都忘了。到时,谁会知道你撑不住呢?”
端木遥自然是想起前不久的事,莒品逸报告妻子离家在外生病。这回古桧来访,亲眼见到他们姊弟的相处模式。他自知娘子淘气,可能是自小的老毛病了,好在她心地善良,有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癖性,才显得她的别致和可爱,倒也不惹人嫌。
眼下,“君子门”上下都知道这事,也没人对于未来门主夫人的性格多有置喙。看来若无意外,晶儿应该是“君子门”开山立派以来,第一个顽皮夫人。
“现在我很爱吃面食、饺子了!”古晶紧握双拳抗议。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哈哈大笑,端木遥紧抱妻子不放。在她耳边轻轻倾诉天上星辰间的典故。古晶满意地窝在夫婿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频率,温暖而安详。
望着河汉间遥遥相对的双星,端木遥庆幸地搂着妻子,轻轻吟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鹊桥仙)
眉头皱起,古晶不知夫婿叽哩咕噜在念什么,但她可听到很重要的两个字了,“你在想似水姊姊对不对?”
神色凝重地看着天真的妻子,“我可以想她吗?”
要哭不哭地回视夫婿,古晶双手揽在他的颈子上,“除了哥哥弟弟,我就只有你。虽然觉得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可是,似水姊姊要是还活着,你也不会到江南去遇到我,所以我又很感激似水姊姊把你让给我。”猛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决定,“你当然可以想似水姊姊。我要陪你一起想她,这样才不会不公平。”
愕然妻子对于似水的存在有这样的解释,端木遥又惊又喜。
他很庆幸古晶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她对自己的这份情感还算尊重,端木遥满心感谢。
“当然好!”端木遥珍爱地看着古晶,继而解释,“方才,我只是感概双星一年才得相会一次。还好咱们不是仙人,可以一辈子厮守。当然,词意的字面是很美,可是只要想到满腔的情感似水流去,一旦分离,‘佳期’只有在梦里。管他谈啥两情长久,又不在每日每夜,便觉得还是朝朝暮暮好。至少,我可以紧紧抱着你。”
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猛点头,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相公,“遥哥,你怎么跟哥哥、小桧一样厉害?懂这么多东西?”
“跟着私塾念几年书就知道啦。”端木遥捏了一下古晶的鼻头,宠匿地小声询问,“你这个大家闺秀不知道实在很奇怪。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大舅小气,是你只顾玩,不用心学东西吧?”没两下就把自个儿娘子的性情摸得透彻,连她不解书意,都知道错不在别人身上,端木遥对古晶也算用心了。
“答对啦!我很糟糕。对不对?”古晶耸了耸肩,有些不好意思。
他抚了抚妻子的长发,无所谓地回道,“你在外人面前懂得别失了面子就可以,书念得好不好并不重要。既不要你会煮食、绣花,又何需要你会念书?我的娘子不需要什么都会。”
“那要会什么?”古晶呼呼地追问。
猿臂一伸,端木遥促狭地微笑,“懂得跟我撒娇就成啦,我很怕你皱着眉头,伤怎么念书的脑筋。”
“你坏死了!”满脸通红,古晶沉醉在夫婿的宠溺里。
“我坏?我坏的话,你还休不休我?”猛亲着妻子的脸颊,端木遥根本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古晶无力招架,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夫婿怀中。
“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有办法不爱你哪!”端木遥啮咬着古晶的耳垂。
“别这样,人家会看到……”
“她们都睡了,没人看到。”
端木遥隔着衣裳,右手抚摸着妻子丰腴的胸脯,左手撑住她的柳腰,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握。无法逃脱,古晶面对夫婿的求欢,仍然不知所措,只有任由他摆布。
“回到床上,好不好?”古晶声如蚊蚋。
端木遥见妻子平时在仆佣前的顽劣状皆收拾得一干二净,不禁大笑。在月牙下解开她的衣裳,白皙赛雪的肌肤即刻若隐若现,一时之间,他情欲高涨。
瞄了瞄天上的月娘,只有“她”看见?不成!晶儿全都是自己的,她的风情只有自己可观赏,连月娘都不得见。他主意既定,就阖上窗扉,抱着妻子跳回床上。
放下重重帘幕。
关于这位大家闺秀的风情,连月娘都无缘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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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傍晚,西风习习。
“这样不公平!不能算。小桧,你要诈。你下来!换我!换我!”清风别馆中传出古晶清脆的喧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