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修士?”敏锐的转移话题,蓓媚儿笑着提醒柏纳。“我们说好你今天会带我去见识一下你平日的助人工作,不可以黄牛哦!”
她边说边张开双臂,要他为她今天的穿着打分数,他这才发现,她穿了一套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粗布衣裙,和她绝美的脸一点都不相配。
“你的头发太显眼了,容易引人侧目。”他走过去从她手臂的吊篮中,抽出一条丑丑的围巾盖住她的头发,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
“这样就好多了。”至少不会一眼就被人认出。
蓓媚儿耸耸肩,她可不想去照镜子看自已现在的模样,一定丑得可以。
“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柏纳没空管她丑不丑,或是漂不漂亮,他只关心篮子里面的食物。
“都带了。”蓓媚儿翻了翻白眼,搞不懂干么带这些。
“你都有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吧?”柏纳不放心,翻开盖巾一一检查。
“当然。”真罗唆的男人。“要蔬菜,不要肉类。可以带鸡蛋,但是不能抓鸡,我都有依照你的吩咐做啦,你不必担心。”
蓓媚儿虽然搞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尊重他的专业,就像她尊重他对磨坊的改建计划,绝不会多插嘴。
“很好。”柏纳仔细检查了一下。没错,她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没跟他调皮。
“我还是弄不懂,干么要带这些东西。”要带也不带豪华一点的食物,这些粗饭粗菜简直难以下咽。
“我们是去做家庭拜访,记得吗?”柏纳捺下性子解释。“在修道院,我们自给自足,顶多只能出产些鸡蛋和蔬菜,你一下子带大鱼大肉去,铁定马上露出马脚,所以我才不许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鸡鸭鱼肉也算乱七八糟的东西吗?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再一次大翻白眼,蓓媚儿决定随便他了,反正她没意见,谁叫他是换装秀的老大。
手提着竹篮子,脚上穿着粗鞋,他们悄悄地从城堡的地道偷溜,怕被人撞见堂堂的领主居然穿成这个样子,这带给她无形的欢乐。
她一面笑,一面握着柏纳的手跟在他的后头弯腰踏脚,越走越觉得有趣。原来私奔是这种感觉,难怪会有这么多男女热中此道。
“你笑什么?”听见她的笑声,柏纳回头瞄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好快乐。
“没什么。”她说,就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容许她跟一个修士私奔了。
她一直笑,笑声无法停止,一直到他们出了赛维柯堡,她还在笑。柏纳拿她没辙,只祈祷她待会儿去探访村民的时候能够严肃些。
幸好,她一到了村子里立刻变得很严肃,和刚才的轻浮判若两人。
“小心点,尽量别开口说话。”他先和她约法三章,就怕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来战争是理所当然那一套。
“我懂。”她又不是呆子,自暴身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柏纳点点头,相信她不会那么笨。为了隐藏她的身分,他们特地绕了一段路才离开赛维柯领地,免得被人一眼认出她就是血蔷薇。
他们挑了一户柏纳过去时常造访的人家敲门,敲了好一阵子,却没有人出来应门。
不会这么衰刚好碰上了楝空屋子吧?
蓓媚儿简直想仰天长啸,怎么她第一次以平民的身分溜出来玩,就遇见这种鸟事,太不公平了!
她不耐烦地点点脚尖,点了老半天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开门,终于决定离去。
“我们走吧,看样子没人在家。”她放弃,这儿多得是寒惨的大门,想必里头的人们一定很乐意吃到一顿像样的晚餐,没必要坚持。
“好吧。”柏纳也同意她的说法,他们确实敲了很久的门。
他们同时转身,此时,门板内忽地传出一阵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的呻吟。
“救……救命啊……好……好痛……”
微弱的声音似乎是由一名妇人的嘴里吐出,他们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一起破门而入。
怎知,门是被打开了,但蓓媚儿宁愿它再关起来。屋子里头居然躺着一位待产的妇人,正满头大汗地哀嚎!
“我出去了。”蓓媚儿后脚跟一转就想开溜。
“别想溜。”柏纳眼明手快地拦住她,把她揪回来。
“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里。”她看着妇人的大肚子猛吞口水,她上过的战场加起来都没有这屋子来得可怕。
“你不能走,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她。”他是个男人不方便,可是妇人的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快点帮她接生,会有危险。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啊!”蓓媚儿急得大叫,她只会杀人。“我又没有生过孩子,哪晓得怎么做?”噩梦一场,她发誓下回再也不偷溜出来玩。
“很简单,鼓励她用力,然后顺着她的推力把孩子的头抓出来。”他听说接生是这样的。
“你说的倒简单。”她急得额头冒汗。“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干么叫她。
“因为我是男的。”这就是结论。“别罗唆,我先去烧开水了,记得叫她用力。”
“啪”一声。
屋子唯一的出口就这么被柏纳卡死,留下一个待产的妇人给蓓媚儿。她吞吞口水,慢慢地走近妇人,发现妇人的表情很痛苦,一双手像想抓住什么似的在空中挥舞。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妇人的手,等她碰到妇人冰冷的肌肤才吓了一跳,她居然也会做这么恶心的事?
“求求你……小姐……”妇人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央求蓓媚儿。“求求你……帮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的丈夫外出工作还没回来……他……他若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这个孩子……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一定要帮我接生这个孩子……”
妇人说得满头大汗,眼中盛满对丈夫的爱,蓓媚儿却无法理解她的感情。男人对女人的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在她的眼里,从来不曾怀疑自己只是泄欲,或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帮忙才行。”她允诺,输给妇人那对似她母亲的蓝眸。
“用力推。”她依照柏纳的指示鼓励妇人。“只要你肯用力,你的小孩就会没事,我保证。”
蓓媚儿的语气坚定,绿眸犀利。既然她已经决定帮她,就不允许死神跟她作对,非让他们母子平安不可。
也许是她的自信影响了妇人,在她的驱策之下,妇人顺利的生下一名婴儿,蓓媚儿高兴得大叫。
“快进来,修士,她生了!”她高兴地拿起桌上的剪刀剪掉脐带,细心地包扎了一下,才将满身是血的小孩高高地举起。
她好奇地看了一下婴儿的性别,发现和她一样都是女的,笑得更开心了。
柏纳连忙带着一大桶热水进屋,探头望了一下,又赶紧出去。蓓媚儿接过柏纳交给她的热水,在妇人的指示下将婴儿清洗干净,才又唤柏纳进屋。
“非常谢谢你们。”妇人以感激的眼神望着他们。“我的丈夫要是回来看见这个孩子,一定非常感动。”他们的孩子都在长年的动乱中一一死去,这个新生儿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蓓媚儿点点头,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个新奇的经验,如果妇人不曾有下列的举动的话。
“孩子是男的吧?”妇人渴望地看着蓓媚儿手中的小生命,默默祈祷。“我答应过丈夫这次一定帮他生个男孩。告诉我,他是不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