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公子又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呢?”
“呵,我去喝花酒,回家路过此地,”他指了指前面,“我家就在那条巷子里。”
她低头支吾,“我离开风扬镖局了。”
“怎么?庄康那小子对你做了什么?”他神色一敛。
“没什么,我只是在那儿住久了,有点腻了,想到别处玩玩。”她搪塞。
“曲姑娘刚才可丢了什么?”慕容迟眼尖,睨了睨她手中的银票,“看来,丢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呵呵。”她尴尬地笑着,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搋回怀里。
“曲姑娘现在打算去哪儿呢?”他关心地问。
“我想找间客栈暂时歇着,不知附近哪儿有?”她四顾看了看。
“前面就有,我可以带曲姑娘去。”
“好啊!”她一阵惊喜,但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黯了下来,结结巴巴,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公子,可否借小女子一些银两?”
“姑娘怀中不是有银票吗?”他一怔。
“那个……”她忽而脸红了,“那个面额太大了,我怕店家找不起。”
那是庄康留给她的惟一纪念,她不打算花掉。
“是吗?”聪明绝顶的慕容迟双眼微眯,复杂的神情自眸中闪出,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好吧,那在下就送几两银子给曲姑娘花花,别说什么‘借’太难听了,我慕容从来不会让朋友还东西。”
说着,他的手向怀中掏去,却忽然停住。
“哎呀!”他大叫。
“公子,怎么了?”曲施施吓了一跳。
“哎呀,我真该死,居然忘了,’他猛拍一记脑门,“刚才喝花酒,把银子都喝光了,连雇车的钱都没有,我是走回来的!”
她的神色难掩失望,“那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曲姑娘好歹也是庄康的朋友,我若这样把你孤零零地扔在街上,庄康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他不会的……”她喉间不由得一阵哽咽。
慕容迟歪着脑袋把她瞧了瞧,忽然抚掌大笑,“对了,我有个主意,曲姑娘你不如到我家去小住几日吧!”
“啊?!”她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建议,小嘴微张。
“你现在无处可去,我又不能借银子给你,所以只好帮你找个住宿的地方了、”他自顾点头,“我家又大又舒服,不去住你会后悔哦!我保证我家比庄康家好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施施身为女子,怎么好打扰公子您呢?别人会说闲话的……”
俊颜又浮现谑笑,“那么曲姑娘当初到庄康家住的时候,怎么不怕别人闲言闲语呢?”
“我……”一句话问得她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到我家去住。”他提着灯就往前走,“曲姑娘不必担心,我家有美妾无数,个个爱我如命,在她们的眼皮底下,我不敢非礼姑娘的!”
曲施施闻言一笑,无可奈何之际,只得随着他那盏明灯趋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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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就这样让她离开呢?
就算他们一开始相遇都是出自她的设计,但她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平,这样独自上路回到姊妹坡,总让他不放心。
她离开的这两日,他都陷在后悔与内疚的心境中,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挽留她,不然至少也应该派一个下人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亏他还说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这坛悔子酒味道如何?”正在沉思着,慕容迟的声音却传人了耳际,他微怔地抬眸,应付似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心不在焉,”慕容迟笑着用扇子敲着桌子,“告诉你吧,这坛根本不是梅子酒,尝了半天,你怎么没有尝出来?”
他的嗅觉和味觉一向特别灵敏,为了行走江湖、提防敌手所练就的本事,但在这一刻,却全然失了灵。
“你在想什么呢?”慕容迟睨着他,“肯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恐怕是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人吧!”一个美姬捧着小菜趋步上前,打趣道,“我家这园子里有美酒美景,可庄少主却不为所动,可见心里正装着一个重要的人,呵呵,或许是女人?”
那美姬据说是慕容迟最宠爱的小妾银芙,庄康此刻正置身于慕容迟那华美得堪比帝王家的园林中。
“女人?”慕容迟恍然大悟,“大概跟他那个瑶池姑娘吵架了吧?”
“瑶池姑娘是谁?漂亮吗?比我漂亮吗?”银芙嬉笑着扬起俏颜。
“当然没有你美,”慕容迟戏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过在我们这位庄公子眼中,那位姑娘大概是世上最美的。”
瑶池?庄康心里不由得叹气,他此刻倒是宁愿自己想的是瑶池,至少在想念瑶池的时候,只有痛苦没有内疚,而一想到施施,他的心中就有各种滋味在翻滚,让他坐立不安。
“没想到庄少主如此痴情,”银芙轻叹,“那位瑶池姑娘得此完美郎君,已别无所求了。”
“可惜那位瑶池姑娘一向对我们这位庄少主爱理不理。”慕容迟摊摊手。
她张大嘴巴,“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蠢的女子?”
“蠢?我看咱们庄少主比她更蠢,人家都要出嫁了,他还对人家念念不忘,甚至不瞧别的女人一眼,你说他蠢不蠢?”
“什么?!”银芙瞪着庄康,不可思议地嚷了起来,“庄少主,别怪小女子无礼,这事若真如此,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的不对?”庄康一怔,他的一片痴情竟错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谆谆劝导,“公子为了一个不理睬自己的女子,忽视了身边可能更好的女子,不给人家机会,真是罪过呀!痴情固然值得赞赏,但痴情到不顾他人感受,便是愚蠢了。”
他真的很蠢吗?从前一直认为,做为一个男人,痴情是多么高尚的情操,但此刻居然被人指责……唉,的确,痴情也应该有个限度,倘若痴情到底,一意孤行,那便真的等同于愚蠢了。
“大胆!”慕容迟对她喝道,“怎么能对客人如此无礼,说人家庄少主蠢呢?”
银芙吐吐舌头,“是主人你先这样说的,妾身不过随口附和而已。”
“我说可以,你说就是不可以。”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他故作凶狠地道,“还有几道菜没上,还不速速到厨房去?主人家在说话,你少插嘴!”
“妾身告退。”银芙又嘻嘻一笑,翩翩而去。
“这些女人,平日仗着我宠她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慕容迟摇头叹气。
“有时候,我倒羡慕你这种生活。”庄康却幽幽的道。
“什么生活?被女人欺负的生活?”
羡慕老友有许多女人喜爱,没有父母管束,不用为家庭声誉操心,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他是庄康,风扬镖局的少主、庄府的长子,一生下来就肩负着父亲的希望,挑着许多重担,改不了“痴情”这个毛病的人,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像老友这般无拘无束。
“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何邀你来做客?”慕容迟忽然面带神秘地道。
“来尝你家新酿的酒?”
“不不不,”他连连摇头,凑近一尺说话,“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姑娘,想娶她。”
“这种事用不着跟我商量吧?”庄康一笑,老友风流成性,看上的姑娘无数,几时跟他商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