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看到武阳师父吗?”
“有。武阳师父说他有急事就下山了。”
“撇下你们?”
“对呀。”
她不信!师父虽然心性闲逸且喜怒不定,却挺疼宠这对双生子,若说师父见他们自个儿上山,又任他们满山乱跑,甚至没留话就溜下山,打死她她也不信这会是师父的行径。
“可他临走前有说啦。”
“嗯?”
“武阳师父说棻姨一会儿就回来,要我们乖乖的等你,不能乱跑。”
虽然小家伙是有问必答,而且也是应得合情合理,丝毫不见漏洞,可是浮在邬棻心中的疑云却是一层覆一层,疑心大起。尤其抢着回答的都是眸神晶亮且喜孜孜的澄平,而澄净则神情闪烁的伫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甚至有意无意的闪避她的注视,种种迹象都只代表了一件事──
这其中有鬼!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找我?”
“你这话问得真奇,我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不找你,难不成是来当挡你路的小石块?”
瞪了甄平安一眼,容翼还是冷笑。
“你不是挡路石块,可你却搬了颗顽石来挡我的路。”
“什么顽石?你是没睡醒?怎么语焉不详?听都听不懂……”
“为什么找我?”他打断嫂子的啰哩巴唆。“你们甄家是没人了吗?”一想到那霸洞为王的小贼头跟这家人的关系匪浅,他就没什么好口气。
“什么叫做我们甄家没人了?欸,你要不要说清楚一些?方才你的话有点像挑衅喔。”
不是有点像,根本就是!
盯着年轻嫂子,留意到她那逐渐扬起的战斗力,他阔肩轻耸,轻易的便撤去太过明显的战火。
“你说呀。”
“说什么?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找我,就这样。”四两拨千金的伎俩,不是只有容柯会耍而已。
真要重燃战火,他不怕斗不赢她,只不过杜宝娘的伶牙俐齿跟阿柯的威迫令人心生畏惧,她身后的两大靠山,他想到头就大。
“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了,两个混小子跟天借了胆子,竟然趁我一个不留神就留书,溜上顶峰山……”
“顶峰山?这个时候他们上山做啥?”
“这你得亲自问他们,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哼,不必用脑子,任何人也该清楚他们是找人去了。”至于找谁,彼此心知肚明。
“说得也是,谢谢你的大声提醒。”微眯眼,甄平安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也谢谢你替我将他们逮回来。”
“关我啥事?又不是我的儿子!”
“他们虽非你的儿子,可他们是去顶峰山耶,不找你去找人,我找谁?”
“为何是我?”
“因为那座山的地形你最熟。”
他最熟?!
刹那间胸口痛到一个不行,容翼下意识的抡起铁拳,恨恨往自己胸口捶去,一拳接一拳,神情纠结。
她还好意思讲这种话?什么叫做他最熟?明知道他熟到早已将顶峰山当自个儿的地盘了,她竟昧着良心怂恿她阿爹将它拱手送人,让他看得到却碰不着,这岂不是存心让他气到内伤吗?
“阿翼,你在做啥?”吓了一跳,甄平安拧眉端视,大剌剌的询问。
自虐,不行呀?
“欸?”
“不关你的事。”
“喔,好吧,你爱捶爱踹、爱寻死寻活,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先别忙这些杂事,澄平兄弟俩的事情比较打紧。”
他不语的瞪着她。
“你瞪我干么?是你说没我的事呀,更何况横竖你也是闲闲没事做。”
“什么叫我闲闲没事做?”这种污蔑,他哪吞得下。
“成天在街头打遛,你敢说自己不是闲人一个?”
“小嫂子,我这是替容家做牛做马、花了珍贵又花样年华的五年时间,才挣来一年的自由光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酸?”
“怪了,你又不是替咱们甄家做牛做马,我干么要知道?还有,容家往后就都是你的,你怨什么?”
容翼当场气结。
什么叫容家往后都是他的?没大脑的小嫂子是忘了她那两个混小子一个姓甄,但另一个可是跟他一样,顶着斗大一个容姓呢!
什么叫做容家往后都是他的?听到就一把火烧了起来。
“少对我凶神恶煞的挥拳头,没用的啦,这样吧,算我给你一个机会替咱们甄家效力。”
“什么意思?”
“替我将他们给接回来,如何?”甄平安笑得天真中带着一丝邪魅,“这第一份工轻松吧?”
“轻松?”
“别再喳呼了,事不宜迟,再这么拖拉就怕你寻着他们时,天都黑透了。”看他猛瞪她,她双手扠腰,“你又瞪我?是仗着你瞳眼比我大吗?小心我跟容家太爷咬耳朵去,到时候别说一年,你连一天都甭想自由。”
“你!”
“去去去,快给我找人去,别再烦我,我可不像你这闲人,我还有事要忙呢!”转身,她走得大摇大摆。
她的神态刺伤容翼的眼,更遑论她那口口声声的闲人,他气急败坏的追了两步,又听她开口了。
“真要我找容家老太爷咬耳朵?”
这女人,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知道太爷这会儿在冯大爹家比酒量。”语气更具威胁了。“喔对,记得顺便帮我把邬棻请下山。”
他仍瞪着她,见她不畏不惧的朝他扮了个鬼脸,柔荑挥了挥,转身走得潇洒极了,而怒火,则一点一滴的从他胸口散去。
难怪阿柯会对小嫂子百依百顺,因为连他都没辙。
第六章
要在山高几乎耸天的顶峰山上找逃家的兄弟俩不难,因为甄平安讽刺得没错,这儿他熟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摔下山崖,更遑论两双小脚丫子留下的痕迹明显到连瞎子都不会错过,要逮回他们易如反掌。
问题在于他能承受得了再一次的自尊受损吗?
寻人的脚步沉重异常,天色逐渐昏暗,若澄平兄弟俩中途迷了路、若……忧忡的心思一桩接一桩,容翼不由得加快脚步,生怕自己找得太晚。
突地,他停住脚步。
好香!这是……
“棻姨,这是你的。”
林间幽凄,夜色迷蒙,隐约随风传来邬棻的声音,容翼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但那轻柔的嗓音带点暖意、渗着笑意,不同于与他对峙时的冷然,听在他耳里,教他本想暂缓一缓的脚步竟停不下来。
呼,看来是他多虑了,兄弟俩没事。
“净,你还吃?”
虽非天寒地冻,但山里的温度是较低了点,这两个小家伙还邀她吃烧烤,倒还满懂得享受的嘛。
香味入鼻,他不自觉的吞着口水,也觉得饿了。
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想着,他脚步走得更急。
“为何不吃?”澄净那小老头似的沉稳细嗓泛着疑惑。“东西就是要趁热、趁鲜吃下肚,娘不都这么说?”
将他的反驳听进耳,容翼忍不住勾唇叹笑。是呀是呀,东西就是得吃鲜味,小嫂子教得真好。
“吃?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啦!”
“不是?肉汁都滴出来了,再不吃就烤得太焦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上山来是做啥的。”澄平拚了命的跟弟弟眨眼睛,想唤起他的记性。
“看棻姨呀。”
“你……哼,一点忙都不会帮。”
听着兄弟俩稍微大声的窃窃私语,再咽着口水,容翼轻笑着靠近那片林间的小空地,透过林间缝细,他才看清原来那有一个山洞。这山洞还真隐密,想来这是她居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