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强暴查莉呢?”乔石发问,闲闲啜了一口咖啡。
“这个嘛──”她凝思数秒,忽地扬起头来,眼眸明亮,“你想听听我的推论吗?”
“请说。”
“我猜想,这几桩案件凶手在犯案时都曾在现场进行自慰。”
“自慰?”乔石扬眉,眸中闪过兴味。
“嗯。一世纪前的办案技术没有现在这么精进,警方可能因为忽略,没能够在现场采集到凶手精液的样本。”
“哦?那莉莉丝那件案子呢?”
“我相信当时现场的土壤应该能找到凶手的精液,只是警方没采集到而已。”矢岛薰解释,“这次这个凶手在第一次犯案时还能以自慰解决欲望,到了第二次自慰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嗯。”乔石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觉得怎样?”她追问他,“这样的推论会不会太薄弱了?”
“是有点薄弱。”他毫不讳言。
她暗暗咬牙,“那你有什么意见?说说看啊。”
他没回答,再度喝了一口咖啡后眸光忽地一转,“那是什么?”
“什么?”她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那是蛋卷,我刚刚顺便煎的。”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他开心地说道,立刻翻身下了沙发,走到工作桌前捧起盘子,以叉子叉了一口送入嘴里,“嗯,还不错耶。”
“是吗?”她玉颊微热,不好意思直视他充满赞赏的眼神。
“这个好吃,真的不错。”他赞着,一口接一口吃着,直去了大半盘,才想起问她,“喂,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她摇摇头,“我不饿。”
“是吗?”他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罗。”
矢岛薰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吃相,虽然对他如此喜欢自己煎的蛋卷感到一阵淡淡的喜悦,但一颗心仍然悬着方才的疑问。
“你还没说对我的推论有什么意见呢?你觉得从前跟现在这两个凶手并没有在现场进行自慰吗?”
“吃东西的时候别研究这个,会食不下咽的。”
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打发了她,她忍不住生气,翠眸燃起火苗,“喂,你……”
“等等。”他以一个手势阻止她的抗议。
她只得咬唇,秀眉紧紧颦着。
好不容易,他终于吃完了蛋卷,拿纸巾拭了拭嘴,心满意足的模样就像一只偷腥的猫。
她看着,又是生气,又不禁微微好笑。
“吃完啦?”
“是。”
“可以发表高见了吗?”
“没问题。”他灿灿一笑,重新回到双人沙发,将靠枕垫在后脑杓,调整好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她瞪他,“你该不会要睡了吧?”
“嗯,吃饱以后是有点想睡了……”
“乔石!”
“OK,OK,我说。”他连忙举高双手做投降状,“其实我赞同你的看法,这两个凶手应该都曾经在现场进行自慰。”
“什么?”她一楞,没想到他弄了半天居然赞同自己,“可是你不是说这样的推论太薄弱了吗?”
“是很薄弱。”他微笑,“可这不就是犯罪心理学专干的事吗?靠着一些薄弱的线索拼凑出凶手的心理及犯案经过。”
“是这样吗?”她喃喃地,依然颇有上当的感觉,半晌,才扬起眼眸,“那你也认为凶手之所以强暴查莉是因为他已经无法靠着自慰满足心中的幻想?”
“也许吧。”他沉吟着,“也许也可能是凶手为了掩饰某个事实。”
“什么事实?”
“也许查莉跟莉莉丝一样,本来就不是处女。”
“什么?”矢岛薰一惊,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两件案子跟之前的案子就不只是单纯的模仿关系了。“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
“那么,凶手是目标性地杀人罗?并非像之前那样随机找个处女下手?”
“也许。”他还是这么简单一句。
她凝眉,愈堆愈浓的迷雾教她逐渐失去耐性,“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你之前所指的关联性是指什么?”
“我指的是凶手的签名。”他平和以对。
“签名?”
“就这两个凶手的犯案手法来看,有个共同的签名……”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把受害者钉在十字架上啊。”
“没错,可是你明白凶手这样做的意义吗?”
“意义?”她犹豫数秒,“应该是某种象征仪式吧。”
“象征什么?”
她默然,这两天她其实一直在思索这样的问题,一直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凶手要特别将受害者钉在十字架上,难道只是单纯的表示她们是神的祭品吗?
“我不知道。”半晌,她终于回答,带着微微不甘。
“你跟着我在图书馆翻找报纸,是为了解决这个谜题吧?”
他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
“嗯。”他点头确认她的疑问,“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那你已经有答案了吗?”她问,有一半希望他答是,却有另一半希望他与她一样一筹莫展。
虽然她知道自己在犯罪心理学这个领域是远远及不上他的资历的,但至少她有实战经验,而他,只是埋首象牙塔研究的学者。
她难道真会差他差那么远吗?
她想,神色不觉阴晴不定。
他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你知道基督教义吗?知道为什么耶稣会被钉在十字架上?”
“啊。”她眨眨眼,强迫自己收东心神,“为了替世人赎罪。”
“不错,为了赎罪。”乔石点点头,意味深刻。
她蹙眉思索,忽地灵光一现,“你是说,这就是凶手的用意?”
“嗯,他将受害者钉在十字架上正是要她们赎罪。”
“为了──她们的亲人吗?”
“这就是我所说的关联性。”他直起上半身,璀亮的星眸炯炯有神逼向她,“我刚刚发现二十世纪初那些遇害少女们的亲人都曾经拥有犯罪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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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了。
做完爆炸性的宣言后,他便表示自己需要睡眠,然后就这么毫不客气地蜷缩在双人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如此自在,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在一个女人面前入睡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可恶!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了?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她低喃,凝望他的眸光竟似微微哀怨。
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她便感到自己一直落处下风。
在多罗郡时将他误认为嫌犯,被他精准的侧写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在研讨会时,遭他当众点名,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接着,在他的要求下,她不得已答应道格局长与他一起前来圣卡尔镇调查这桩数年未破的悬案。
她像只陀螺,由他牵着团团转,弄不清东西南北,每回好不容易理出一点头绪后,总又因他另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再度陷入迷惘。
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他──成年后一直将男人玩弄在掌心的她,总是将男人的心思看得透彻的她,竟然完全搞不清楚这家伙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他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就像现在,她以为他终于准备针对凶手提出侧写了,至少也该马上直奔圣卡尔警局要求详细资料,可他却──睡着了。
他睡着了,睡颜柔和满足,嘴角甚至还微微扬起,简直像个不识人间的孩子一般。
可他不可能是不识人间的纯洁孩子啊,他研究犯罪心理学,照理早见识过人性最黑暗堕落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