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撑伞啊?”唐非看见她的杰作,不禁生起气来。
“雨伞太贵了。”她边吸鼻子边回答,她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雨不大。”
连雨伞钱都要省!啧,对这个连饭钱都省的人,他不该大惊小怪的。
“这样的雨叫不大吗?万一感冒怎么办?!”老是埋怨他像老妈子,就是她这种个性使他变得这么惹人厌的。
“拜托你不要念了,我的头好痛。”经过客厅时,她撞倒在沙发上,连忙爬起来,把公事包和手机、手提电脑随便放在工作室,走进浴室。
头痛死了活该,谁教她不照顾自己!唐非恶毒地想。
他很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的晚餐,反正在婚姻规条中很清楚的写着:夫妻双方毋需关照对方生活,亦毋需经营彼此情感。所以,他大可把两眼闭上,全心全意地祭拜自己的五脏庙,再把自己关入工作室!
可是他办不到,无论如何都办不到,他根本无法再吞咽一口食物,一颗心只是悬着,深怕连路都走不稳的她在浴室中发生危险。
他甚至倒了杯水等在门口,希望她喝了水后,会舒服些。
芊芊从浴室出来时,只围一条浴巾,被热水滋润过的秀肩透着漂亮的粉红色,修长的腿上还沾着水珠,头发湿漉漉的,也没用毛巾包起来,唐非在惊艳同时又气她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她扶着墙壁走入房间,看起来很羸弱。
“先把热水喝了。”他尾随其后,在她关上门之前,挡住门板。
“你又开始鸡婆了。”芊芊并没有去接那杯水,她的鼻音浓厚。“哈啾!”
“你真的感冒了。”他不悦地拧起眉,嗄声命令。“把水喝掉!”
“我现在不想喝水,只想好好地睡一觉!麻烦你移动尊驾。”她捂着头,紧皱眉心,模样很是苦恼。
可恶,她怎能要求他放她自生自灭?他办不到。
“你先喝了水,把头发吹干再睡,我保证不吵你,好吗?”她无助地模样不但让他的脾气无从爆发,反而充满温柔。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她接过杯子。
“水很烫,慢慢喝,感冒多喝热水才会好得快。”他又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了……到底是谁遗传给他的?怎么在碰到芊芊时会浮现出这种个性?
“嗯,好些了,”她又扶着墙壁移动步伐,她现在全身无力,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立。“这样可以了吧?快走开,我要睡了。”
不经意间她的身体滑了一下,浴巾也跟着往下滑,但是那下滑的动作被唐非止住。
“喂,怎样?”他慌了手脚,下意识伸出手,侥幸扶住她。“你在发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
“你走开啦,好烦哦……”她在生气,但声音却软弱无力,身形止不住拼命下滑,浴巾早已失去温暖她的能力。
“你真的在发烧。”她半裸的娇胴令他心颤,他却理会不了那些感觉。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她一阵畏缩。“棉被很冷吗?你烧得太厉害了。”他用额头抵住她的,烫人的温度令他心惊。
“你……你真的……很……很烦……”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唐非没有在意她的话。“我先帮你吹干头发。”说是这样说,没有替人吹发经验的他,却吹了很久才把她的短发吹干。
芊芊在昏睡中只觉得周遭很吵,呼呼的电器声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似的;她的头又晕又痛,动弹不得的身体很冷,被子怎么也盖不暖……
“真的烧得很严重。”电器声停上了,有只手覆上她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她舒服地轻叹一口气。
“忍着点,我去买些冰块。”唐非这样说着,然后失去了踪影。
她觉得痛苦又回来了。
不知何时,尖锐的电器声音也回来了,比刚才更声嘶力竭,也比刚才更吵,令芊芊的头痛得更厉害,也更难受。
“好吵哦!”终于,她从痛苦的昏睡中醒来,头痛欲裂,她呆愣了有一分钟那么久,才分清楚那吵人的声音是她床头的电话铃声。
“喂?”这支电话她并不常用,也没有大肆宣传,她一时无法思考谁会打来。
“芊芊、芊芊,终于找到你了……”电话那头是异常忧虑的声音。
“喂,王嫂,你是王嫂吗?发生什么事了?”大约三十秒后,她因发烧而显得不甚灵光的大脑,才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小翡……小翡她……”话筒那头的声音明显的颤抖。
“她怎么了?快告诉我,小翡怎么了?”她的胸口因这个名字而揪紧。“快告诉我
“她昏倒了,她和我聊天聊到一半昏倒了。”听得出王嫂正慌得手足无措。“现在医生正在急救,已经进去很久了……”
“王嫂,别担心,我马上过去,现在就过去。”说着,她连忙挂掉电话,下床穿衣服,那阵致命的晕眩却使她差点栽倒在地上。
艰难地找到衣服穿好,也不顾自己的状况有多糟、步伐有多艰难,跌跌撞撞地走到电梯口,倚着柱子边喘气、边等电梯。
什么烂大厦,电梯只有一座,怎么够用。就算她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她还是很拼命在诅咒这慢吞吞的电梯。
终于电梯门“当”的一声开了,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去,却没想起里面会有人,刚好和正要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该死,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没看见小姐在赶时间吗?”她破口大骂,几乎用尽了所有剩余的体力。
“骂别人之前请先反省自己,我也在赶时间,不只你在赶而已!”唐非在反击的同时,发觉这声音和身形好熟,待他看清楚对方,火气已经冒上头顶。
“芊芊!”他粗暴地拉住正错身而过的她。“你知不知道病人要在家里休息。”可恨,她病成那样子,还想去哪里?
“不要你管,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快滚!”电梯门一直没办法关上,都是这个乱骂人的鸡婆男人杵在那里。她推他,却发现自己连他的位置也掌握不住,想看清他是谁,眼前却一阵昏花。
“你想去哪里?”唐非对她就是不放手,她恐怕走路都有问题,还想去外面找死!
“你不要管,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喊救命了!救命——救命”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喊大叫起来。
“喂,你不要喊了!”他大吼一声,她的尖叫果然应声而止,受惊吓的两眼怔怔望着他。“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他把她拉进电梯。
芊芊这时才认出这个粗鲁、凶恶的男人是唐非,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体内一股虚弱感袭来,令她几乎倒下。
唐非再次扶住纤弱的她。“你这样还想出门。”他真想狠狠地责备她,但看见她那虚弱的样子,却又于心不忍。
“小翡昏倒了……”她攀住他,以防自己倒下。
小翡?“所以你要去看她?你至少要等我回来!”他搂紧她,说这话的口吻像在苛责一个倔强的妻子,他们都没发觉。
“会给你添麻烦的……”她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他心跳的律韵很动听;好像这正是她恍惚的意识和朦胧的知觉在极力寻找的,她无法控制地往他的胸膛贴近,安心地让沉重的眼合上。
“我不介意……”他抚着她的头,冰凉的手指触碰她灼热的皮肤,在颤栗的同时,想起了他买回来的冰块。“我买了冰块,应该可以稍微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