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得已的。”听到克猛这一句话,他也以蛊语回应他。
他居然精通蛊语!“你会说蛊语!”他一边纳闷着,一边拔出腰间的弯刀。
其他人见状,纷纷拔刀在手,全神贯注的准备应战。
“奇怪吗?你不也会?”
“也对。”克猛点点头,提刀纵马向前,凌厉的向他劈去一刀。
奉仅言举剑相迎,四面八方的刀风已经逼近,克猛左手一翻,一只斑斓的蜘蛛已经爬上他的手背。
他立即弃刀改抓,迅速绝伦的扣住他的手腕,手一扬那只蜘蛛轻轻的落到奉仅言身上,并且迅速的向他颈边移动。
奉仅言虽然应变快速,但腹面受敌难免顾此失彼,所以才会让克猛如此轻易便得手。
克猛正要发出嘘声,命蛊蛛噬他时,突然在一瞥眼间见到了他最熟悉的东西。
点点的金锁片!
“点点……”他失声一喊,左手一抚便又将蛊蛛收了回来,颤声道:“旧事又重演了吗?”
点点步上了蓝珠的后路吗?她爱上了这个汉人吗?她为何把她爱逾性命的金锁挂到他脖子上?
看到那片金锁,他仿佛听见了点点说:阿爹,别杀他!
他陡然泄了气,仿佛老了数十岁,“你走吧。”
“克猛……”随他而来的苗人一见他居然要放这个大元帅离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已经稳操胜券了吗?
“让他走。”克猛叹道:“我没本事杀他。”
苗人们面面相觑,善于使盗的蛊族怎么会没能力杀他?他刚刚不是已经把蛊蛛放到他身上了吗?
为什么会没本事杀他?
其实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奉仅言,而是克猛说他要先找到他女儿,才要去杀他。
所以应其才会派了几个人跟着克猛出来寻找他女儿,若是他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他们没杀了奉仅言,一定会气到发疯!
“不行!”一名苗人道:“你得杀他!”
克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说让他走。”
他转而大声的对奉仅言道:“还不走,真的想死吗?”
他也只能做到这里,点点已经选择了,他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但是应其非要他的命不可,下次……他能不能逃过就难说了。
这些苗人对他蛊族的手法相当的害怕,他们不敢阻止他将人放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功劳飞了。
他策马经过他身边时,克猛用蛊语道:“好好待点点。”
果然,他就是点点的爹。
点点又救了他一次。
“我会的。”
他朝着似水城飞奔,在路上遇到了赶出城的点点,他放开疆绳飞身而起,落地后朝点点急奔而去。
他们越奔越近,终于拉到了对方的手,紧紧的相拥着,一句话都没说。
克猛隐在一旁浓密的树林里,看着他们这样珍惜的拥着对方,长叹一声,掉转马头孤单的往反方向走去。
点点长得酷似蓝珠,却也做了跟蓝珠一样的事,走上了跟蓝珠一样的路,她们都爱上了汉人。
族里那么多优秀的年轻小伙子,为什么她们都不爱呢?
或许就像蓝珠当年说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就是不爱。
是的,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除了蓝珠……他的亲妹妹,他谁都不爱。
眼泪滑下他苍老的脸颊。汉人有一句话说的相当好,造化弄人。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什么,再说一次!”应其激动的捏住双拳,浑身微微的发颤。
“属下该死!”一排人膝一屈,惭愧的垂下头。
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居然连天都不助他!
“阿其!怎么办?蛊族居然如此没有信义!”苗人一向把承诺和信义看得很重,克猛身为蛊族族长之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背信。
“奉仅言!’他咬牙道:“连贼老天都站在你那一边!”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了!如果克猛遵守承诺,那他们早就已经得手了,而且会比预料中的还早。
“探子马都是饭桶!奉仅言每日孤身回似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都查不到,简直饭桶!”
“可是……”天成想说话,但盛怒中的应其可听不进去。
奉仅言日落操兵,是他觉得相当古怪派人严加监视,并且要探子马专心盯住汉军的一举一动,不得擅离岗位,谁会知道奉仅言会冒这种险孤身到似水去?
这有违常理呀!所以探子马没注意到单骑进出也是合理的,就连应其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都给我闭嘴。”他愤怒的失去理智,居然对着他最好的朋友、最忠心的部下吼。
天成呆了一会,用很沉痛的眼神看着他,“阿其,你变了,以前阿真在的时候,你不会这样。”
“已经没办法跟以前一样了,阿真已经死了!”
应真一走,将他的信心和精力都带走了一半!
一切怎么会跟以前一样?不会了,不会一样了!
“他走了,可是你还在。这里是你的责任了!阿其,你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四处奔走结盟,你忘了我们为什么群起反抗?你忘了为什么大伙宁愿跟着你饿肚子也不愿意投降吗?”
那是因为相信他呀,相信他能够领着他们守护家园、捍卫自己生长的地方呀!
天成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涕泪纵而下,“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一番话说的他惭愧不已,他是怎么了?他不应该因为应真的死而乱了分寸。
没有了应真,他应该更坚强更谨慎才对呀!
“天成!好兄弟!是我糊涂了,多谢你点醒我!”
他伸出右手来,天成也伸出左手来两人用力的击掌相握,“阿其,我相信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应其一笑,豪情陡起,推门而出对着四散的兵上说道:“兄弟们!准备再战了吗?”
回应他的是满山满谷的欢呼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开始另一个漫长的抗战。
***“女…女的……”邾淮揉了操眼睛,还以为他看错了。
这里是军营不是吗?为什么他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像是女人?
他拉住了经过的一名小兵,“刚刚那个是女的吧?”
“没错呀,是点点姑娘!医馆那个姑娘!”小兵兴高采烈的说。
“我知道!”他敲了他的头一下,“谁带她进来的?”
“是元帅。”他老实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我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他可是阵锋将军,怎么可能有这个小兵知沉而他不知道的事?
那个苗女果然登堂入室,进驻中军帐了!
看样子大家好像都故意装作不知道女子不得人营这条规矩!偏偏这条规矩还是元帅自己定的,坏了规矩的人也是元帅!唉……
他放开了那名小兵,往孔文郃的营帐走去,才走到一半就看见传今往他这边过来。
“邾将军,元帅有请。”
一听见奉仅言传他,他连忙掉头往中军帐去,一到那边才发现旁边又新架了一座营帐,刚好点点掀帘出来,看见他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又躲回营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