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优的心在交战着,他想要接下父亲手边那宗可以证明他实力的大案子,但他也想留下红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也忘了她和依依的赌约,反正只要一想到她就要披上白纱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就像疯了一样想抓住她不放。
红茵轻吐出胸口紧张的气息,她知道和工作比起来,女人在叶伯优的世界里是微不足道的,尤其像她这种已经失去新鲜感的老玩意儿。果然不出她所料,叶伯优接下了老父交给他的使命,但却加了一句:“我有条件,我要韩小姐留下来帮我。”
“别人不行吗?”叶清云皱着眉问。
“我已经习惯了韩小姐的行事方式了,如今要接下这么重大的案子,我需要一个能和我配合的秘书,我不想再重新适应新人。”他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大可请公关部的余诗萤帮你,最近你不也和她配合得很好?我相信你们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合作愉快’的。”依依口无遮拦的说。
叶伯优用着足以使人结冻的眼神瞪着她,但口气却有了转变。
“就这一次,这关系着腾云的未来,难道你忍心为了个人的私事不顾栽培你多年的公司?”他了解红茵的弱点,她说过她最爱他的声音,只要他不再凶神恶煞似的对她咆哮,动之以情绝对是最佳利器。
“对不起。”
这是他今天头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回答出乎他所预料,木然无情的神色列是他前所未见的。
叶伯优捺按住火气,双手交叠在胸前,他不想在父亲和依依面前失控,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拉着她冲出去谈清楚,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忍耐,他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就像事业之于你一样,对我来说……我的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她首度抬头望向他,柔亮的大眼里竟有着祈求。“他对我很重要,错过了这次,我可能一辈子再也找不到下一次机会,拜托你。”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叶伯优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他从未想过红茵会求他,而且还是求他放过她。她眼里的绝望让他手脚发寒,他心中的红茵不该是这样的,她不可能受伤的,即使他再过分,她不都是不在意的吗?为什么此刻的她看起来竟如此脆弱?
“我还有一点事想跟你谈。”叶伯优迅速的下决定,他必须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就在这儿谈吧!我今天只是来做交接,一切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你大可放心。”她强持镇定,告诉自己只要再撑一下就好了,再过几分钟她就能永远甩开让她痛苦的这一切。
“伯优,就在这儿谈吧!反正也没外人,再说红茵等会儿还得赶到机场去,别让傅先生等太久。”叶清云也说话了。
“机场?你要去哪里?”
“红茵,你真的要跟傅杰睿走?”依依也在叶伯优之后问道。
“红茵就要跟傅先生到英国去,等傅先生把事情处理完就要结婚了。”叶清云解释道。
她居然要和那个男的到英国去!叶伯优简直抓狂了。
“那太好了!红茵,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依依一看到叶伯优发青的脸色,连忙在一旁火上加油。“别理他,我看他也没什么要紧事,我送你下楼吧!免得等一下赶不上飞机。”
“好。”红茵恨不得能尽快离开这里。
叶伯优连忙赶上前。“我送她下去。”
他拉开依依,当着大家的面将红茵拖进电梯里。
“你在搞什么鬼!”一进电梯他便大吼。
红茵被他这么一吼,脸上的血色跟着消失。
叶伯优一看到她苍白的脸孔,一肚子的怒火顿时发不出来。“你……”
红茵挪开视线,盯着地板不理会他的反应。
“看着我!你真的要跟那个姓傅的结婚?”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迎视自己。
见她依然不语,叶伯优倏然低头攫住了她的樱唇,狂暴的吻住她,他觉得她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之中,这令他害怕。
他的举动刺激了红茵,她像是被针刺疼了一般,死命的推开他。她如此激烈的挣扎吓着了叶伯优,他慌乱的放开她,深怕她弄伤了她自己。
“放了我!”她哭喊,“你放了我好不好?”
“你……你哭了……”叶伯优失了魂似的瞪着她眼角流下的透明液体。
他从没真正看过她流泪,唯一让他发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是在那一晚,但她也是坚持不让他开灯,不愿他看到她的软弱,而现在她却在他面前落下了货真价实的眼泪。
他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体内所有的空气似乎被榨光了,有如窒息般难受。
直达电梯快速的到达一楼,没等到门完全打开,红茵一头便冲了出去,在他恢复行动能力之前失去了踪影。
???
傅杰睿每天都忙着到大学里演讲,或参加一些学术性的研讨会,英国各界争相邀请这位杰出的科学家,以致他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连红茵这个挂名的未婚妻都难得见上他几面。
不过这样也好,此刻的她需要的仅是独处,完完全全的一个人。
经由几通长途电话,从六哥口中得知在台中的房子已经卖出,不到几天,钱便跟着几封家书寄到了伦敦,在伦敦停留了十天后,红茵在饭店的柜台留了一封短笺给傅杰睿,除了感谢他的帮忙外,还提及她想出去散散心,然后便一个人离开了伦敦。
她在机场随意选了一个有机位的班次抵达了爱丁堡,还好寒冷的十二月并非旅游旺季,没有遭遇到什么困难便住进了饭店,有了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旅程便顺利多了。
五天后她租了一辆车,独自开往格拉斯哥,天气十分寒凉,气温在零度以下,连呵出的气都会凝结成霜,她的脑子像是被冰封了一样,除了冷,很少再想到别的事物,自然也较少去想那个令她心痛的人,她开始计划着要在此处长住下来。
圣诞节的前一日,她向离市区足足有四十公里远的一户人家租了一栋大约只有十五坪的小木屋,这户人家只住了一对老夫妇,还有一名稚龄的幼儿,他们唯一的儿子在三年前与妻子因车祸去世。格林夫妇对红茵极为友善,竭诚的欢迎她与他们一起欢度圣诞。在他们这儿住了一个星期,她对这个环境也颇为满意,红茵索性向他们开口希望能长居此处,老夫妇马上就整理出隔壁的小屋让她住下。
二月份,找寻红茵的消息传到了附近的小镇,格林先生从镇上取回了报纸,小心的想从红茵口中探出消息。红茵向他解释她不是歹徒,并保证会和家人联络后格林先生才松了口气,但格林太太可不高兴了,为了这件事还和格林先生呕了一整天的气,气他怎么会笨得把红茵当成是离家出走的孩子,甚至还以为她是坏人,后来还是在红茵再三排解之下才原谅格林先生。
隔天,红茵跟家人联络之后,立刻接到了蜜雪儿的电话,从她口中隐约知道了叶伯优来到了英国的消息,她立刻向格林夫妇辞行,像只无头苍蝇的到处躲藏。
她开车来到一处荒郊野地,不巧唯一的交通工具出了状况,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只有稀疏的几辆车疾驶而过。拿出地图一看,如果没错的话,再往前走上半个小时便可以到达格拉斯哥的市区,要是能在那里拦上计程车,也许还有机会赶上最后一班飞往伦敦的飞机,幸运的话,明天她仅需要花上一个钟头的时间便便可以到达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