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姐--”
不必转头,向庭嬛百分之百肯定那声音来自何人,连半秒思考也不必,她加快脚步直往入口处奔跑。
“等等!”喝止转头拔足狂奔的向庭嬛,顾不得一身西装笔挺的董事长形象,韩若岩几个大跨步攫住她。“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董事长……请问什么事?”
整个头沉沉垂下,向庭嬛把包裹纱布的手掌刻意背在身后,冷淡道:
“不好意思,我还赶着打卡,再不快点儿就迟到了!”
“昨天为什么突然跑掉?手伤处理了没有?”韩若岩直接不客气质问:“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
“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担误您的宝贵时间。”
微颤了身子,深深被他的严厉惊骇,向庭嬛禁不住润红眼眶。“我的手没什么要紧,已经彻底消毒包扎过了,谢谢关心。”
“哎……算了。”不知该接什么话,韩若岩摇头叹气。“我也不是坏人,只是想找个机会谈谈那天--”
“我什么都不想谈。对不起,我该上班了。”
向庭嬛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打从心眼底,她根本就希望没发生过那件事。
“为什么?连一句道歉,一个解释你都不要?”
“不必。”向庭嬛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反正,是一个意外而已。”
“而已?呵,你倒潇洒--我想不明白,吃了这种大亏,你为什么不积极争取你想要的?”
碰面之前,韩若岩以很短的时间了解她的背景资料。“以你的环境,随便你想要名、要钱,我们都可以谈。”
“都不必。”向庭嬛态度亦相对坚决。“谢谢您关心,我真的该上班了,万一少做了业绩,公司会检讨的。”
“据我所知,你一直是代班的小姐。”韩若岩难得动了少用的恻隐之心。
“最少要一个专职的收银小姐来当,这么小的要求你也不开口?”
“不用,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她淡淡回复。
在她保守的观念中,拿身体换取利益,是某种行业的女人才会做的事。
“嗨!韩董……原来你在这儿?人家找你找好久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空隙,一个仿如棉花软糖似的嗲声突兀插入。“咦?这位小姐是谁?”
“这里没你的事,要逛街的赶快去--”韩若岩不甚有耐性地打发。
“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宋菱以万分敌意的眼光打量着向庭嬛。
“喔--原来她就是那个超白目、又不知好歹的笨呆子?”宋菱以不屑的眼光射向她包着绷带的手。
那天吃完早餐,被韩若岩硬押回家,宋菱心里头真是老大不愿意。
女人超灵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脑子里必有其他计划,想到他可能还有其他对象,她连自家沙发都坐不住,急急忙忙驾着车子追到附近寻觅,凭直觉兜绕了几圈,恰好就看到让她喷火吐血的一幕……
韩若岩竟然正对另一个女人,表现出无比关怀的模样,偏偏人家不领情--
最后看到那女人被烫伤,还甩下他跳上公车,她想这下子,韩董可不会再对这完全不懂风情的笨女人有兴趣了,才悻悻然转身离开。
谁知道今天特地来找他,却又看见他拉着那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凭什么骂人?”向庭嬛不客气回骂:“小姐,请问你认识我吗?”
“哼!声音很大咧……人家大老板要亲自带你就医你不肯,偏偏让我们身分高贵的韩董,穿着西装追公车?你以为你是谁啊?哼……”
“Mandy,不准无礼!”韩若岩不客气吼她:“都说没你的事了,请你立即离开。”
“好凶喔!你竟然为了这个不长眼的女人凶我?哼,我要告诉大熊哥!”
“Mandy!够了吧?有完没完?你再敢胡闹--”韩若岩严肃板起脸。“你相不相信,我真叫安熊生把你送回加拿大,从此冷冻一辈子?”
“你--哼!讨厌!”
宋菱气嘟嘟跺脚,不服气地扭过头,蹬着三寸细跟凉鞋走了。
光看那女人化一脸大花妆,目中无人地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德性,就算外貌身材再好,也难以教人欣赏!
然而,听到韩若岩叫着颇熟悉的英文名字,向庭嬛一阵阵心寒--
原来,那天晚上应该在场“服务”的人是她!
他口里一声声喊的,是那身形妖娆的辣妹,是说话嗲声嗲气的尤物--那才是男人垂涎的目标啊!
可怜,命运安排一步错,全盘墨--就差一点儿,际遇完全不同。
向庭嬛感慨倒楣的自己,只为了送衣到府,而莫名枉当了别人的替死鬼!
原来,上层社会的男人玩的是这种……叫人无法启齿的龌龊游戏,活生生女人可以送上门来当宵夜点心?!
难道,她们没有自己的灵魂吗?她不能理解。
“向小姐,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外国回来的娇娇女,从来不知天高地厚,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韩若岩觉查双唇紧抿的她脸色有异,急忙安慰。“就当她是神经病。”
“没关系。我不会放心上的--”
纵有再多感触酸楚,依她的习惯只会往肚子里吞。“我想,很多事情……董事长也该一笑置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你是说……”韩若岩沉吟半秒,了解她的意有所指。“确定你不需要任何补偿?我是说--那个不该发生的意外?”
“确定不必。”她斩钉截铁,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完全背对他时,向庭嬛才敢让眼泪落下……
想起那天,自己恰如无知羔羊误入狼口,在韩若岩的眼中仅是一客餐后甜品,吃完了擦干抹净,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就算不小心吃错盘,了不起也是赔钱了事罢了--
身为男人的他,又怎能了解她的心境?
做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遗失了,通常不是什么实质东西可完全等值交换的。
向庭嬛反复思忖他的稀松平常,好像这种事早屡见不鲜似,那不被珍惜的幽怨委屈仿如蔓草衍生,哀哀地布满她的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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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嬛,下礼拜就是初赛了,你到底决定好没有?”
“我--还是没办法下最后决定耶!”
午休时间过后,逛街的人潮比较减少,通常也是站柜小姐们得以喘息的时候。
沈华芳逮到即将结束代班生涯的向庭嬛,关切问道:
“干嘛想不开?眼前你除了信用卡中心的兼职,也没有其他接续的工作,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错失赚钱的好机会。”
“哎……那也得看赚得到,还是赚不到啊?”向庭嬛语多保留。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眯起眼睛,沈华芳神秘兮兮附在她耳畔道:“何况,何经理对你一往情深,连韩董事长也像对你有兴趣的样子……你的胜算大啰!”
“拜托--”蹙起黛眉,向庭嬛不悦地别过头。“你不要没头没脑乱讲,什么兴趣不兴趣的,听起来好暧昧。”
“赫,我说向大姐,你还装?”带着满口的酸味儿,沈华芳拉起她刚拆纱布的玉手。
“打从您这‘玉手’不知怎地被火纹了身之后,韩大董事长亲自探了你多少次啊?还有,本营业楼层最有身价的单身汉--何经理,三不五时来嘘寒问暖,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已经至少拿到两张铁票了,有啥好怕?就跟他拼了?”
“你说的倒是比唱的精彩啊!”向庭嬛心中疑虑仍存。“赞助商们的票才是最重要的,听说--志在必得的参赛者都拜过票了……唉,那不是我们能了解的世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