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一到,司仪拿起麦克风向众宾客宣布订婚仪式即将开始,整个会场霎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啪的一声,场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两盏聚光灯打出,聚焦在场中央的一对新人身上。
身穿粉红蓬松纱裙的辛馨一脸羞怯,不时抬眼瞄向身旁的男人,眼底带着几分紧张,却也浮动着羡煞人的幸福光芒,微微抿起的唇畔漾着甜蜜笑意,轻抹淡妆的她,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高贵小仙女,教人移不开眼。
北野斋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默默的将一切收进眼底。
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辛馨身上转移,凝视着她粲笑如花的容颜,徐缓扫向她与魏柏青紧紧相握的双手,看着他们亲昵的依偎在一起,接受宾客们的祝福,他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窒闷感受。
深吸口气,他无法了解盘旋于心头的不快是从何而来。
今天是小姐订婚的日子,他理应为她感到欢喜才对,可他的心情却宛如坐云霄飞车那样忽上忽下、时高时低,无法开怀地展颜祝福她……
司仪带点亢奋的嗓音又响起,北野斋的注意力也随之被引开。
“订婚仪式现在开始!”司仪一声令下,管弦乐团立刻奏出美妙的乐音。
在众宾客的观礼下,男女双方相互交换信物。
当魏柏青将戒指套在辛馨指上的那一刻,北野斋感到一阵阵揪心,他不解的将掌心覆在胸口上,无法明白怎会有这般心痛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最疼爱的小姐就要离开他了,或许是因为舍不得呵护多年的小姐就要嫁给别的男人,或许是他妒忌站在小姐身边的魏柏青,或许是因为他不乐见这一幕……
蓦地察觉脑际一闪而逝的念头,他惊惶的瞪直眼,无法相信自己竟对辛馨有着妄想!
“北野斋,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是小姐!你发誓要一辈子效忠、照顾的主子!”他咬牙提醒自己的身分,“你只是因为一时的感伤,才会有这种奢想!”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他只是单纯地舍不得小姐这么早就出嫁,一时有所感触罢了。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北野斋不断告诫自己,他对辛馨只有主仆情分,除此之外,绝对再无其它。
耳边掠过现场乐团演奏的一连串爱情组曲,他视线不自觉又移向辛馨,她相魏柏青正亲密的偎靠在一起,接受所有宾客的道贺。
映在他眸底的辛馨笑得好幸福、好甜蜜,如今在她眼中,只容得下魏柏青,只有她最倾慕的救美英雄、她一生的依靠……
像是察觉到他灼热的注视,辛馨微偏过头与他的眼神对上,朝他咧出一个甜甜微笑,然后开心的撩起裙摆,穿越宾客走向他。
“阿斋。”她脸上漾着心满意足又喜悦的神情。
见她朝自己快步走来,北野斋沉闷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可下一刻,却见她不习惯穿高跟鞋的脚一拐,整个人无预警的往前扑--
“小姐,小心啊!”他跨步欲上前扶住她,可惜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一只强健臂膀及时圈住辛馨的纤腰,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小心点。”魏柏青帮她站稳脚步,冲着她露出一个迷人微笑,温柔叮咛。
乍见他的笑容,辛馨只觉眼前一花,有些抵挡不住他充满魅力的凝视,晕陶陶的喃喃道谢:“谢谢……”
“傻丫头,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跟我说什么谢。”魏柏青摸了把她的脸颊,身子顺势往前倾,在她颊边亲了下。
霎时,辛馨只觉得脸颊有股麻辣感蔓延开来,羞得几乎无法直视他的面容,紧张得几乎忘记如何呼吸。
这情景全落入北野斋眼底,在魏柏青吻上辛馨脸颊的那一刻,一团怒火没来由的燃上胸口,让他有股冲动想上前狠狠分开他们,然而,他只能以理智压下这突如其来的光火,待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魏柏青取代他的地位,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看着他们凝望彼此的画面,他有种被抛下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始终不肯面对的别离时刻即将来临,就在不久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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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结束后,辛馨飞回加拿大继续学业,魏柏青则留在香港进行魏、辛两家合资的企画案。
结束学期期末考,交完老师指定的报告后,辛馨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回香港,因为她受不了与魏柏青分隔两地。
在订婚后,两人用E-mail互相问候彼此的生活情况、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等等,但是,这对一头栽入爱情海的辛馨来说总觉得不够,她要的还要更多更多。
分离不过三个月,她便发现自己对魏柏青用情已深,他的体贴及关心总是可以让她开心一整天,偶尔收到他的E-Mail或是礼物,更是教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长到十八岁,她才惊觉自己是如此需要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而魏柏青给了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的爱。
只要快快完成学业,她便能跟所爱的男人共组一个家庭,过着幸福的生活。
辛馨是如此天真的幻想着,所以在学业告一段落后,便不顾北野斋反对,连夜返回香港,只为了给魏柏青一个惊喜,弥补三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阿斋,你说柏青会不会高兴见到我?”才踏进饭店的高级套房,辛馨已迫不及待想见到魏柏青。
“小姐,你饿了吗?”没响应她兴奋的话语,北野斋忙着整理行李。
“还好。阿斋,这个时间来得及约柏青吃晚饭吗?”她一心牵挂的只有未婚夫。
“魏先生很忙,我不确定。”听见她左一句魏柏青、右一句魏柏青,北野斋感觉自己三个月来积压已久的不满情绪就快要爆发了。
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辛馨一颗心早已飞到魏柏青身上。“我知道他很忙,不过连吃个饭的时间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魏先生有没有时间吃晚饭。”他要照顾的人是她,又不是魏柏青。
“啊!”脑中灵光一闪,辛馨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这样吧!找柏青过来饭店,顺便一起吃晚饭如何?”
北野斋显然对她的提议有意见,“小姐,你才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
“时差跟吃饭没关系。”她撇撇嘴,“人家只是想早点见到他嘛……”
见她一副委屈样,他的心为之一动,口气不禁软化几分,“我知道你急着想见魏先生,不过我们才刚下飞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那还不简单。”她蹦蹦跳跳的走到小几旁,一把抓起电话话筒,“我打电话约他吃晚饭不就得了,顺便给他一个大惊喜!”
“小姐……”他有些无奈。一抵达香港,她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满脑子都是魏柏青,想到此,一股落寞油然而生。
“阿斋,你先出去逛一下街好不好?”拨电话前,辛馨向他提出请求,“你知道我跟柏青好久没见了,我想要……嗯……你知道的。”
见她露出小女人的娇俏表情,他心口一窒,苦涩滋味从胃部翻涌上来,涩得差点无法开口,只能僵硬的点头,“我知道。”
他识相的停下整理行李箱的动作,马上转身走向门口。
“阿斋,谢谢你。”
当门扉关上的瞬间,北野斋看见她欢喜飞扬的笑颜,胸口溢满不知名的酸涩苦味,逐渐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