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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亚丰的脾气差,也只有这个笨笨的弟媳可以忍受他。

  “恭喜。”

  “恭喜?你是说宝宝吗?对啊,是男生哦!我希望他长得跟亚丰一模一样,我要把他训练成阿诺史瓦辛格,从小就让他练举重。如果你说的恭喜是指证券公司,那就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

  “小题说,他钱越赚越多,我会悔叫夫婿觅封侯,以后要关在家里天天唱闺怨。”

  冠耘微微一哂。“你找我有事?”

  “是有一个秘密,我整整憋三个月了,几次打电话给你,都是大嫂接的,大嫂好凶,我吓死了,赶快把电话挂掉。小题骂我不应该乱害人、亚丰不准我多管闲事,连幼幼都不赞成我说出去,可是啊……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绕半天,废话比秘密多。

  不过,她的废话解释了冠耘的疑惑。这阵子,苏真婵常接到无声电话,赖他搞外遇,原来是渟渟的杰作。

  “有什么秘密想告诉我?”

  “可不可以……你别告诉亚丰、小题和幼幼,说是我泄露给你的。”

  “好。”

  他答应得爽快,渟渟带着壮士断腕的惨烈表情,踮起脚,攀上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为怕大腹便便的孕妇摔跤,冠耘的手扶上她的腰。

  “大哥,小题在台北看见小书,她在盲人按摩院工作,生活过得不错,她有一个小男孩念幼儿园,长得跟你很像,我们一致同意,他是你的儿子。

  “小题怕小书认出她,告诉小书说她是傅太太。对了,我们合资开一家按摩院,重金礼聘小书进去里面工作。小题说她变得更漂亮了,虽然眼睛看不见,喜欢她的男人不少……”

  她看不见?为什么?怎么弄的?为什么她会到盲人按摩院工作?孩子?一个像他的男孩子?渟渟的秘密震撼了他的知觉,他的世界顿时天翻地覆,疑问在他心底酝酿酦酵。

  她离开牧场后发生什么事情?他以为她已经得到幸福,为什么、为什么……

  “渟渟,你在做什么?”

  亚丰的吼叫声自后面传来,渟渟全身肌肉紧绷,攀在冠耘身上的手瞬地放下,第二秒,眼泪开始狂飙。

  她缓缓转身,梨花带泪地走到丈夫面前认错:“对不起,我把秘密告诉大哥,请你不要生气,我好害怕你生气,害怕得肚子好痛……”

  话没说完,她的眼泪已经浇熄丈夫的怒气。搂住她,现行犯认罪,法官只好从轻量刑。

  “好了,不哭,下次不可以多管闲事。”亚丰话说完,渟渟立刻破涕而笑,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知道小书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冠耘拉住亚丰问。

  “告诉你做什么?好让你再次出现,抢走小书得来不易的幸福?”这回,所有兄弟姊妹决定联手,维护小书的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会抢走她的幸福?因为你们心知肚明孩子是我的,就认定我会自私地将孩子带走?”冠耘又问。

  “孩子是小书的,与你无关,至于你的问题,我必须回答你,是的,我们的确这样认定,因为对小书,你的表现自私到我们无法认同。”

  “我和小书的问题不该由你们来决定。”

  “大哥,人是经验的动物,你和小书之间,没有过任何一次经验,能让我们支持你,所以,我们认为她有权留住孩子。”一个盲人养大孩子,需要多少勇气毅力?他们绝不让大哥的出现,将一切破坏殆尽。

  “你们全数投票站到她那一边?”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她,只想伤害她。”

  亚丰的话让冠耘全身一颤,原来,他表现得比自己以为的更残忍,苦笑……全是他自找。气丧,他问:“她的眼睛怎么了?”

  “对不起,我什么消息都不提供。”扶过渟渟,亚丰迅速离开。

  “你们都错了。”冠耘自语。

  五年时间足够他认清自己的感觉,也足够让他算清楚,无聊的自傲自尊让他失去多少珍贵。

  如果小书过得平顺快乐也就罢了,他会衷心给予祝福;但她并不,上苍再次把机会交到他手上,他没道理不把握。

  是的,这回他要赢回她,赢回两人的幸福。

  风吹,菩提叶沙沙响起,他们的爱情,出现正向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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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黄花风铃木开花时期,满树金黄,风一吹,瓣瓣鲜嫩落地,点缀满地主目春。

  小书已经很久没见过颜色,中学的美术老师说过,她是色彩精灵,总能调配出最美丽的色泽。

  可惜,她是赌运奇差的赌徒,花了八年,她赌输爱情,而短短十个月,她赌掉她的视力。幸好,这回她作了足够准备,为了孩子,她不能再出现半分闪失。

  走出牧场,她一路到北部,以为离得远远的,便不再怀念。

  找到住处后,她戴起墨镜,逼自己适应失去光明,她报名盲人按摩,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一项谋生技艺。怀孕七个月时,她正式失明。

  也许她面容姣好,也许她手艺精巧,总之,找她按摩的顾客很多,生活不至匮乏。

  另一方面,纪耕是个很乖的男孩子,他既敏感又聪明,从小他就比同龄孩子来得安静,所以熟识的老顾客,不介意她把孩子带在身旁工作。

  这两个月,小书的生活更形改善,熟客傅太太新开一家按摩院,雇用了她,傅太太给的钟点比原先那家高两成,这对小书来说,是好事一件。

  四点,小书拄起手杖,走着两个月来早已熟悉的路径,她要去接纪耕。

  傅太太替纪耕找到附近一家有名的贵族幼儿园,透过傅太太的关系,纪耕和她的儿子小予成为同班同学。

  才上学几天,纪耕就能拿着卡片告诉妈妈,他认得不少中文字,小书发誓,要赚够钱,让纪耕将她无缘念的书念齐。

  “姜纪耕、姜纪耕小朋友,妈妈来了,请到校门口。”远远的,拿着麦克风的年轻老师唤人。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小书习惯性扬起笑意。

  她可以想象纪耕的快乐,他正从沙坑里爬出来吧!抖落一身沙,抓起书包,奔向母亲;或者,他正快速溜下滑梯,存了满肚子的话,准备告诉妈咪。

  “小桦老师好。”

  “姜妈妈,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师诧异。

  “我认得你的声音,甜甜的,老师,你很年轻吧!”

  这些年,她学得最多的是与人应对,她懂得夸奖、懂得把话说完美,而且,讽刺的是,她居然是在眼睛看不见后,才感受到被人尊重。

  “姜妈妈真会说话,慧慧老师爱死你们家纪耕,走到哪边都带着,四处跟人家炫耀,说纪耕是她的得意门生。”

  “谢谢老师对纪耕的疼爱,我眼睛不方便,没办法教他太多功课,要仰赖老师们多帮忙。”

  “放心,我们会的。”

  和小桦老师交谈问,纪耕已冲到门口,他抱住妈妈说:“妈咪,嘴巴打开。”

  小书照做,甜甜的糖果蜜了她的心。

  “怎么有糖?”

  “慧慧老师给的,我认识了五张字卡。”

  “你好棒!可是,糖被妈咪吃掉,纪耕怎么办?”小书问。

  “我口袋还有啊!”

  才四岁,他就懂得对母亲说谎。低头翻翻口袋,他假装掏出糖、郑重地揉揉旧糖果纸,假装打开糖,然后假装含进嘴里。

  这幕落入老师眼里,忍不住鼻酸泛滥,这种孩子,谁舍得不疼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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