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劲一震、
“公主……究竟喝了没?”
风劲深思地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好片刻才缓缓开口,“她没喝。一个姓紫的女大夫抢着要喝那杯圣酒,因为她救了霓儿一命,昕以霓儿就答应把酒赐给了她。”
她没喝?海浪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还抓不着这话的含义,好一会儿,他才恍然领悟,嘴角宽慰地扬起。
“没喝就好,没喝就好?太好了?真好。”他微笑着呢喃,怕是连自己都没弄懂自己说些什么。
一向冷静寡言的他竟如此失态,让风劲着实感到愕然,他敛下眸,不动声色地扶他坐上座椅,又亲自将自己的茶端给他。
海浪连喝了几口,总算稍稍定住了心神,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风劲这才沉声问道:“你说那酒里有毒?”
“嗯,是‘七日夺魂散’。”海浪气息粗重地解释,“中毒后冷热交织,五脏六腑俱毁,七日内必死无疑。”
“这么猛烈?”风劲下颔一凛,思及云霓差点喝下穿肠毒药,亦是不由自主地心惊。“究竟是谁非要公主性命不可?”
“是那些长老们。我途经风城时,顺道回去一趟,无意中听见他们在商量。”
“是父亲他们搞的鬼?”风劲眯起眼,眼神如风雨欲来,阴晴不定。“他们居然拿霓儿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不晓得一旦霓儿中毒,情势反而对我不利吗?这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不,你别误会,”海浪急忙解释,“对公主下毒并非义父的意思,是那些长老们自作主张,义父得知以后把他们狠狠训了一顿,还特意命我赶回来阻止。”
“这些人真是成事不是,败事有余!”风劲冷冷一笑,沉吟半晌,忽地问道:“对了,我托你调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嘛。”海浪喘厂口气,缓声道,“我循着当日公主遇刺的地方追寻而去,找不着曾见过公主的人。我想公主当时应该的确藏身在山洞里,所以才没人见到她。”
“真是如此吗?”风劲若有所思地接口。
“你……还是怀疑她?”海浪颤声问,眼底闪过一丝脆弱。
风劲注意到了,却装作无事,“或许是我多疑了吧。”他自嘲地耸耸肩,忽然挥手要海浪躲至屏风后,扬声召来书房外站岗的侍卫。
侍卫进了门,躬身问道:“摄政王有何吩咐?”
“传我的密旨给护国巫女,告诉她,今夜紫大夫喝下的那杯圣酒里,遭人下了七日夺魂散,要她别担心,我会尽快让人查出如何解毒。”
“是,属下遵命。”
侍卫听命退去后,海浪带着惊异的表情自屏风后走出来。
“主君为何要主动告知此消息?万一护国巫女反而怀疑是你--”
“我明白你的疑虑。”风劲挥手止住他,“我也不希望水月因此怀疑我和这事有关。”他顿了顿,自嘲地弯弯嘴角,“只是那位紫姑娘是她的知己好友,我若是瞒着不说,误了救治紫姑娘的时机,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我明白了。”海浪颔首,不再多言。
风劲也不再说话,抬眸望向窗外。
窗外,飞雪暗天云拂地,夜色下的尘世一片静寂,他默然看着,满腔心事净付苍茫。
第六章
大雪纷飞一夜,隔日清晨,却是雪霁天晴。
算准了差不多是公主用完早膳的时候,宫女春华迎着晓光来到寝殿,却已见不着公主人影,她蹙眉,赶忙追问其他宫女--
“公主呢?”
“公主用过早膳,嚷着无聊,看了看窗外的积雪,忽然起了兴致说要去堆雪人。”一个宫女禀报道。
“什么?堆雪人?”春华讶异,“在哪儿堆?”
“就在公主书房外呢。”
“是吗?我去瞧瞧。”毕竟放不下心,春华还是披起斗篷,赶到书房外的庭院。
雪积得深,路上不好走,她花了好片刻才走到,只见一座红色凉亭旁,公主穿着件绛紫大氅,正兴高采烈捧着冰雪玩,几个宫女站在她周遭,无助地看着。
她正想奔过去,身后忽然探来一只大掌,蒙住她口鼻,拉着她往角落藏。
“嗯、嗯……”她惊慌地挣扎,想呼救,奈何声音牢牢地被掩住。
“别出声,是我。”一道低沉的嗓音拂过她耳畔。
她认出声音的主人,心内大喜,立刻停止了挣扎,那人这才放开了她。
她回过身,明眸映入一个蒙面男子,黑布遮去了他半张脸,但她仍一眼认出他正是她常挂心怀、念念不忘的男子。
“海浪!你怎么来了?”一贯冷肃的容颜,霎时娇柔,“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近来可好?”
“很好。”海浪应道。
“你这阵子上哪儿去了?是主君派你去办事吗?”
“我回了风城一趟。”
“真的吗?那儿一切可好?我爹娘可好?”
“他们很好。”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春华盈盈浅笑。
自从她十四岁那年入宫以来,已有多年未曾见着双亲,对远在风城的家乡思念得紧,直到前两年,海浪让风城城主派来协助主君,她见着昔日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思乡病才逐渐痊愈。只是思乡病好了,另一种女儿家的相思症却又暗暗扎根……
她暗暗叹息,注意力再次回到眼前这伟岸男子身上,瞧着他似乎有些沉黯的脸色,眸底掠过不忍,“你看来挺倦呢,是不是来回奔波把你累坏了?”
海浪不语,浓眉拧着。
“怎么啦?海浪。”春华开始觉得不对劲。
“我想请你帮个忙,春华。”海浪忽道。
“什么忙?你尽管说,我一定帮。”春华爽快地答应,能为自己的心上人做事呢,何乐不为?
“我想--”海浪顿了顿,深眸一转,远远望向正在亭子边堆雪人的公主,见她忽然甩了甩发,笑开了,他脸上肌肉一抽,牵过一丝渴望。
“能不能让我扮成侍卫?”他转向春华问道。
“扮侍卫?”春华愕然,“做什么?”
“我想跟公主独处。”
“跟公主独处?”春华更惊讶了,“为什么?”
“有件事,我非亲自确认不可。”海浪沉声道,“希望你帮我。”
“帮你可以,可你也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春华蹙起眉头,“你不会想对公主做什么事吧?你小心点,主君说过不能动她一根寒毛的。”她低声警告。
“我知道。我并非想对她不利,只是--”海浪一顿,眼底掠过挣扎。
“只是什么?”春华更加狐疑,“你说明白啊!海浪,你究竟想做什么?”
“兹事体大,我不能先告诉你。”他拒绝说明。
舂华失望地瞅着他,“我自问真心待你,你却仍是不能完全信任我吗?也罢。”她自嘲地一牵唇,“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替你掩护。”
“……抱歉。”海浪垂眸。
望着他内敛的神色,春华也只能在心底暗叹。这木头人呵,就不能说两句话哄哄她吗?即使只是一个微笑,她也会欣喜若狂,无怨无悔的。
就不能……哄哄她吗?她哀怨地瞟他一眼,婷婷转身,替他张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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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堆罢了雪人,海珊瑚正得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时,忽地感觉到身后两道焦灼的视线,她旋过身,迎向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脸上沾染几点尘泥,似乎有意藏去自己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