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弦乔,你什么时候在意我做什么了?反正你从来也不碰我一下,我爱跟谁搞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当年我父亲留下的钱有多少你心里有数,你敢说--”
“当年你父亲留下的都是烂摊子!我再说一遍,”他神色转厉,“你给我检点一点,否则,你一毛钱也拿不到!”
“检点?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干的好事又有多少了?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谁都惹不起你?我告诉你,跟了你七年的小李,我也让他上了床了,你还派他到泰国去帮你管这么大的工厂,这顶绿帽戴得不小吧?你管得了我吗?”
谢铭心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只见阙弦乔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样黑色硬物,晃眼间就抵在女子的喉头,她定眼一看,倒抽了一口气--那是一把枪,一把货真价实的枪,他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藏放枪械,还随手就取出亮相。
“你敢再说下去,我就让你追随他到泰国鳄鱼潭去和他相会!滚!”他脸上出现令人胆寒的笑,女子下颚抖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杀了他?”她步步败退,艳色枯槁,不消须臾功夫。“你会后悔的。”
一直到女子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谢铭心方才惊觉自己十指冰凉、膝盖发软、心跳几乎停止,她低垂着头,让长发盖住了面庞,不敢轻举妄动。
阙弦乔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凝聚在她因惊惧而闪动不已的睫毛,微笑道:“铭心,怕了吗?你想怎么和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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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的坐在餐桌前,动作迟缓的撕开面包,然后无意识的塞进嘴里,盯着谢进的脸老半天。
“怎么了你?若真的不开心就别做了,我会和阙先生说一声的。”谢进狐疑地望着神色跟平常判若两人的女儿。
“阙弦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进抬起花白的头,她没有放过父亲幡然变色的面容,顿时心凉了一半。
“你看到了什么?”
“有个女人去找他,他竟然……他竟然……拿枪对着她--”她闭起眼睛,食欲全消,十指捏紧膝盖。
“他在你面前已经不避讳了?”谢进大惑不解,阙弦乔一向谨慎自持,不是核心人士,绝少见过他的另一面,女儿初进弦天不久,虽是重臣之女,也没有理由让她涉入他不为人知的隐私,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谁?”她追问,那女人好似很恨阙弦乔。
“他的太太。”谢进看了一眼天真未凿的女儿,一道隐忧徘徊不去,他或许该让铭心离开弦天。都怪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二十几岁就跟着阙老先生,阙弦乔十几岁就到美国念书,二十四岁拿到了史丹佛大学的硕士学位回国,翌年结婚,同时接掌了弦天集团。阙老死后,他继续辅佐阙弦乔,初时以为年轻人初生之犊,必然毛躁不成气候,想不到阙弦乔泠静、沉着,将主业在传统投资的弦天跨业成立了当红的电子科技制造及设计公司,几年下来,让弦天资产大幅扩张且形象改观,遇到难关时总能当机立断,下手之狠不输阙老。他虽感欣慰,但同时也发觉或许他真的是老了,他并不很了解老董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尤其他那常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常使他招架不住。
“太太?为什么像仇人?”
“他们早已分居了,这两人有外人难以理解的纠葛,你不必探究太多,若觉不适应,爸爸同他说去,没什么好为难的。”
看来阙弦乔并没有告诉父亲她闯祸这件事,他的深沉难以想象。
“他、他杀人吗?”她垂下脸,手捧着额头,状甚苦恼。
“别胡思乱想!”谢进喝斥,“阙先生是严格了些,但还不致于如此超过,况且,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你想离开,我没有意见。”
“我没事,爸,你别担心,我一个小小助理,还能怎样?”
她却隐隐约感觉到,即将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泥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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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就印证了,阙弦乔并没有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黑枪事件过后的下个星期一,她忐忑不安的在办公室度过一整天,下午五点半一到,她迅速拿起早已整理好的背包准备溜之大吉,不料桌面上的分机却响了,她慢下推回椅子的动作,迟疑了半天,终于决定让它兀自去响。
她走出门口,锁好门,耳不听为净。
走到电梯口,背包内的手机却响了,一声催过一声,她硬着头皮不去接,猛按迟迟未开的电梯门按钮,一同等待的其它部室的职员拍拍她的肩道:“是你的手机吧?响了很久了。”
她认命的走到角落,拿出手机,粗声粗气的应了声:“喂?”
“你可真准时下班,分秒不差。”低沉的声音有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你没叫我等你。”她辩驳。
“直接到楼下大门口去,小伍在那等你,晚上有个应酬,先准备一下。”他不由分说便挂了电话。
她憋了一肚子气慢吞吞地晃到大门口去,小伍倚在车门边,面无表情的替她开了门。
她斜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开着车的小伍,开口道:“你不觉得你成天黑西装、戴墨镜,很像黑社会的打手吗?”
小伍额角青筋抽动了一下,半晌回道:“谢铭心,我劝你安分一点,省得连累你老头。”
“一丘之貉!”她恨恨地道。
车子停在一家名品店门口,小伍道:“进去吧!阙先生交代过了,直接找吴小姐就行了。”
二十分钟后,谢铭心走了出来,小伍不由得一楞,这个女人平日像个大学生般随随便便的穿着、老是披头散发,没想到认真一妆扮,居然也能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米白色雪纺纱的一件式洋装紧裹住青春的躯体,精巧的自然妆让倔强的脸多了份女性的温婉,虽不若阙弦乔外头的女人属勾魂尤物,但那没有经过修饰的清新气息仍能引人一探。
谢铭心板着一张脸,显然很不满意被人像玩偶一样摆弄,到目的地之前的那段路程一句话也不吭,只不停地拨弄挽起的头发。
十分钟后,谢铭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闪烁着纸醉金迷氛围的招牌--“花蝶恋”,她讶异地看着小伍没有情绪的脸。“搞什么?带我来这里?!”
小伍没有说话,径自带着她越过一楼有着许多莺莺燕燕穿梭的大堂,那些一个个在昏黄灯光下透着娇媚的女人见到小伍,皆熟络热切的喊了声:“伍先生。”他点点头,她侧躲在他身后,直觉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
他们没有进入寻欢客消费的一楼包厢,而是直接搭了电梯到五楼,来到一扇白色铝门前,小伍敲了几下,立刻有人应声开门。
她四面环顾,里面装潢近似饭店的高级套房,陈设典雅,没有想象中的俗艳,待穿过一个小客厅后有个和式厢房,门口有位女侍模样的女人替他们拉开木门。
只见阙弦乔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相对而坐,日式茶几上已摆满了各式料理及几壶酒,显见已酒过几巡。
阙弦乔与她一对眼,顿了一秒,很快的恢复原有的淡漠,指着身旁道:“坐!”小伍则退出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