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疲累感没有消除,在家躺了一整天,傍晚时阙弦乔回来了,坐在床沿抚着她的额头,她睁开眼,勉强笑笑。“你回来了,我好像病了,没什么力气。”
“那就休息吧,别那么快去上班。”
休息了两天后,她略微恢复体力,但胃口仍不好,不过实在也不想再躺下去了。这些天阙弦乔脸色愈来愈阴沉,且每况愈下,她视若无睹的功力未届上乘,忍不住还是问了几句,他虽推说无事,但低气压笼罩着与他接近的每个人。
她托小伍载她到家医诊所拿药,医生问明病况后,突兀的问道:“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
她呆住,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医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去验尿吧。”
她僵硬的移动四肢,做完检验后,在候诊室如坐针毡的等待。
待重新唤她进去,医生头也不抬的在病历上书写着,且用职业化的口吻道:“你应该是怀孕了,找个时间到妇产科检查一下,别乱吃药。”
悲喜交加的情绪直涌上心头,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走上这一步,她的未来还在不确定状态,但体内有了与阙弦乔更深一层的联系带给她直觉的喜悦,暂盖过不确定的惶惑。
坐上车,小伍瞄了眼神色有异的她,随口问道:“还好吧?”
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突然像注意到小伍般恍然大悟,小心的措词:“我知道阙先生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有些事尽量避重就轻不明说,但我是要和他走长远的,就算帮不上忙,心情的分担也是应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伍瞬间脸色阴晴不定,为难写在细小的眼睛里,沉默了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正视前方,开口道:“你迟早是要知道的,也好,搞不好你还可以帮上忙,我就直说了,有冒犯处可别介意?”她点头应了声。 .
“你和先生到国外旅行这阵子,我们的人注意到你父亲和我们的死对头吴家的人往来了好几次,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谢先生已经很久不管吴家的事了,加上--”他欲言又止,“我们投资的开发案让吴家给抢了标,可是知道内部细节的只有少数几个,其中包括谢先生和拿了好处的官员--”
“那代表了什么?”她困难的问出口。
“阙先生没说是谢先生做的,可是,有人说谢先生不太赞成你们的事--”
“我知道了,开车吧。”她茫然又惊惶的看着窗外。
所以阙弦乔不告诉她的原因在此吧!命运再次开了她一个玩笑,她的快乐果真是来去短暂。她又再度面临抉择,却又毫无能力抉择……
车子行经一栋大楼,她无意识的扫过招牌,心念一动,她拍拍小伍。“在这停,我有事,你先回去吧!”她下了车。
“小姐,你小心点,我还是在这等你吧。”小伍探出头。
她无力坚持,进入大楼,上了电梯,按了十三楼。
她推开洁净的诊所玻璃门,温暖的候客室没有减少她心头的寒冷,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的露出微笑。
“小姐,预约了吗?”
“没有,请问赵医师在吗?我有事找他,我叫谢铭心。”
“他刚回来,你等等。”柜台小姐用内线通报一声后,亲切道:“可以进去了,在右手边。”
她焦躁不安的走进问诊室--与外头一样的窗明几净,俯首的男人抬起头来,唤了声:“铭心,有事?”温柔的语调霎时抚平她狂乱的思绪。
“老师,我没有宗教信仰,平时也没去拜祖先,我想告解,你能帮我吗?”
赵牧谦讶异的看着面容青白、无血色的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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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坐在卧房落地窗前,沉默良久的男人身边,弯下腰。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握住他的手。
阙弦乔抬起头,回了个疲倦的笑,摇头。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并发症过世了,他极爱母亲,为了纪念她,取了这个名字,是刻骨铭心,永志不忘的意思,他的确一辈子没再娶过,这样的人--”她直起腰,垂视他。“是不会背叛你的。”
阙弦乔一僵,倏然站起,攫住她的手腕。“你别管这件事,听清楚没?”
她凄惶的笑了,摇头道:“他是我父亲,你不该怀疑他。”
“我没说是他,你这阵子暂时别去找他,我会查清楚的!”
她没搭腔,寒意冻结了她的体温,她的情人不会饶过背叛他的人。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包括他父亲,他们有一个她无法插手的世界,偏偏她深爱的人又都置身其中。
她陌生的目光刺痛了他,他贴近她,柔声道:“你去看医生了?还好吗?”
“没事。”她转身走开,不由自主伸手按住小腹--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吧,她的喜悦开始一点一滴被淡化掉了。
她和谢进通了几次电话,谢进听来还算安好,没有异状,未了不忘叮嘱她。“出入小心点,别让爸爸操心。”
她虽不再提及此事,但与阙弦乔之间却仿佛罩了一层奇特的氛围,她的笑容变得淡又少、不再拥抱他、温言软语消失了、丰润的颊也缩了一圈、胃口明显变差,与他客气又疏离。
她在抗议!她知道求他没用,所以用她无言的行动来抗议。
这反而触怒了他,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直言不讳,即使哭闹也无所谓,好过现下这般比室友还不如的陌生人。
尤其那双大而无神的眸子,让从前的谢铭心消失殆尽,这激起了他内心潜在的恐惧。
她出入不再让小伍接送,独来独往,若发现有人跟踪,便回头严厉斥责,大庭广众下拂袖而去。
她除了上班,只去赵牧谦那里,每次停留两小时后离去。
阙弦乔坐在办公室里,听取手下报告她的行踪,揉揉额角道:“如果她发现,暂时别跟着她,别让她生气!”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内线灯亮,是黄秘书,他拿起电话。
“阙先生,咏丽珠宝的陈经理说有要紧事请教,在二线。”他按了二线键。
“阙弦乔。”
“阙先生,不好意思有点事想请教您,有位谢小姐拿了先前您在本店购买的泪钻项链和手炼要我们收回,还说不介意打折卖出,可是她并非熟客,我们怕有闪失--”
他闭起眼睛,停了两秒道:“开张三佰万支票给她,我再派人拿张等值支票给你,顺便拿回首饰。”
他握紧拳头,额角抽动。
他深爱的女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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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意渐深,赤着脚的她不禁缩了一下肩。
她郁郁地看了眼窗外夜色,而后关上窗拉上窗帘,回身时撞上一堵硬实的胸膛,她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不动声色的阙弦乔。
他微扬唇角,平声道:“才十点,想睡了?”
“我最近比较累,想早点睡!”她急急越过他,他拽住她的手。
“急什么?你最近很少和我说话,我想知道你都在做什么。”
他逼近她,她往后退,直到抵住了床尾,他们贴紧了彼此。
“你不是都派人跟着我,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想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