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手机,她的心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他为什么不接听电话?
他看到她的来电应该是非常期待的,而且他们还事先约好见面,他没有理由不接她的电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钤……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看上方的号码,她马上按下通话键,却叫不出爸爸两个字,强压着期待,冷冷地应了一声:“喂?”
“艳——”“儿”字还没有喊完,电话就被切断!
“喂?喂?”她慌了。他怎么了?
她再也不犹豫地冲进这家破旧的思乡旅馆,“请问101号房怎么走?”
柜台人员懒懒地将目光从电视荧幕移开,比着右边的方向。
她立刻往右走。第一次,她感到为一个人担心的滋味!
他病了吗?还是跌倒了?或是有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了?
她越走越快,心跳也随着加速,同时讶然体悟到:她为他这个在她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亲担、心着,
一见到101号房,她没敲门地就转开门锁——
顿时,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怔在原地!
她的父亲竟然被人绑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椅上!嘴里还被塞入一块看上去十分肮脏的布团,苍老的脸孔写满了惊悸,还有她所不明白的担忧。
他也在担心她吗!?突然间,她有点想哭。
父女分别这么多年,首次见面不欢而散,再次见面却是这番惨状。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扫视了屋内的两名东方大汉,他们手上虽没有武器,但是那张狂的气势也够吓人的。
可是,她不能害怕。她必须救她父亲,也须自保。
她力图冷静地面对那两个歹徒,“你们为什么绑架他?”她还是没有称呼他“父亲”。
“听说你是房志刚的女儿?”其中一名大汉邪气地问道。
她停顿了一会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坚定地瞪着他,“为什么绑架他?”
“哈——想不到你和你老子一样倔!要他别挡我家老大的财路,他偏不听,”男子道出他们绑架房志刚的原因。
“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她挺直背脊问道。
“来不及了。”男子冷邪地双臂环胸。
“嘿嘿!你既然看到了,我们就一起送你上路!”另一名大汉接道,抽出隐藏在外套里的手枪。
“你们眼中难道没有王法?!”她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虽然知道这么做可能于事无补,但她必须放手一试。
“大小姐,你看起来不像愚蠢的女人,不该不懂我的话!”
“那好!你们要怎么做才肯放过他?钱?还是……”她吸了口气问道。
“嘿——我很想要你的钱,可是我们的老大可不在乎你那一点钱,我也不想自寻死路!”男子不为所动。
房志刚终于吐出塞住他嘴的布团,缓缓说出他的无奈:“艳儿,不用费心了。他们口中的老大是台湾有名的漂白政客。他想买下我们家祖宅的那块地,好开辟大型的游乐场,我不同意,所以他们索性让我死。如果我死在海外,就没有人可以挡他的财路——”
“臭老头,现在才明白太晚了。你们父女互相道别吧!”两名男子同时将灭音枪瞄准他们俩。
房艳立刻冲上前,“不准你们伤害我父亲!”
砰!
一声极小的枪声响起,接着就听见房志刚低声的哀呜。
“爸爸!”房艳惊悸地望着肩头渗出血的父亲,方才她这一推,将原本瞄准父亲心脏的子弹给震偏了。
“艳儿,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爸爸,我死也瞑目了!”房志刚痛苦笑说。
“爸——”泪已在她的双瞳中打转,她又恨又悔自己当初的坚持,到了这一刻才认清血浓于水的事实。
她狠狠地转过身子,怒瞪着这两名杀手,“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逍遥法外?”
她的心头倏地浮出一张熟悉又心疼的人影——
安东尼他现在在哪里?
他会像以往一样出现救她吗?
此刻,她竟然好希望她能看见他!不单是希望他能救下她的父亲,而是她在临死前,才发现他的影像早在她的心底深刻成印。
她想见他!
就算是见他最后一面……
她有话想对他说,尽管他可能只是视她和以往的女伴一样,但在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在乎。
就算结局和母亲一样——吃亏上当,但是她至少“吃”过,而非全然不知情滋味。
安东尼——你在哪里?
两名杀手并未因房艳的质问而停手,反倒嘲笑她的困兽之斗,“这里是纽约的黑街,死一、两条人命算什么?”对方冷残无情地说道。
房艳立刻护住父亲,“在我出来之前,已打电话给我的未婚夫安东尼,就算他不能赶来,他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潜音识里她就是认定他是她的屠龙英雄。
他俩怔了下,旋即笑道:“你很聪明,但还是得死!”话落,枪管再次瞄准他们父女。
突然,砰地一声,房门被巨大的力道给撞开,同一时间,只闻门外的男子威严有力的声音喝道:“艳儿!快趴下!”紧接着就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原本占上风的杀手手中的枪瞬间被震落,就在他们准备拾起时,好几只腿扫过他们脸颊、胸口与腹部,直到将他们完全制伏于地毯上,枪管才由保镳交到安东尼的面前。
“总裁。”
安东尼使了个眼色,他的保镳立刻以大方巾将枪校收起,而警笛也在这时鸣起。
房艳怔怔地从父亲的身上爬起来,看着再一次救下她的安东尼……
她眼中有泪,双唇在抖,却发不出一语。
安东尼立刻上前抱住她,大声命令:“立刻派救护车将房先生送医急救!”
这时,她眼中泪珠终于滚落,低浅的啜泣声幽幽传进安东尼的耳畔、心中……
他的心好疼!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差一点!
他牢牢地将她抱在胸前,情绪有些激动,“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有着这般重要的分量!
她就这么任他拥着,不再那么排拒他的拥抱。
上苍有眼,听见她的心声!珠泪如断线珍珠一直落个不停,心情混合着如愿以偿的兴奋与对未知的恐惧。
她没有激情地抱住他,只是静静地偎在他的怀抱中。
感情对她来说,一直是陌生而遥远的,初尝滋味就碰到个个中高手,教她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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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综合医院。
房志刚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他的前妻冷如霜虽然没有亲自来看他,但桌边的盆栽却说明她的心思。
她是那种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的女人,虽然事隔多年,但他在她们母女心口洒过的盐与痛,要她一下子忘了是不可能的,这盆栽也算是夫妻一场的情谊,他已经很满足了。
房艳望着父亲出神的眼神,及那头突然斑白的灰发,曾经有的怨恨也因这次意外一点一滴的消逝。
他和母亲的事,她不便插手,这是他们的情债,只有他们可以解决。
房志刚忽然被房艳的轻微的脚步声拉回思绪,朝她笑了笑。
这丫头长得真像如霜年轻时的模样,一样的冷艳、一样的有个性,更因长年旅居海外而多了份独立。至于那天救下他们父女的男子,应该就是女儿心仪的对象吧?
希望她比她母亲幸运,遇到一个真心对待她的男人,否则后果……他真不敢想像。